本该大婚的那日晚上,陈谌遇见了一个谪仙模样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
三书六聘就差最后一聘迎亲礼,就在陈谌遵循父命穿上红得像狗血一样的婚服准备去迎娶他那位并不相熟的新娘时,新娘子却跟别人跑了,据说对方是个街头卖猪肉的,每次砍肉都会多送半斤给准新娘。
阜城文娱发达,人才济济,柳叶坊里的书生大笔一挥,猪肉贩子和准新娘的故事午时才现世,黄昏时却连路边玩石头的小孩都能唱上一两句。
一时间全城都知道,陈家小少爷的未婚妻,跟人跑了。
陈谌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
自己的人生竟也像婚服一样狗血。
准备婚礼的老管家唉声叹气,叫苦连天,痛骂那女子不讲道德,陈谌却除去一丝被绿的感叹,没半分冗余情绪,既然没了大婚,当晚便照常约几个狐朋狗友到柳叶坊吃香喝辣,听词看舞。
说实话,陈谌觉着,柳叶坊香喷喷的小艺女,远比自己那位从小定亲的未婚妻,知情识趣得多。
今夜来陪侍陈小公子的是个江南少见的西域胡女,眉眼深邃含情,然而陈谌看惯美人,觉着这容貌也实在稀松平常,唯独油光水滑的薄肚皮还算有些特色。
火炉正旺,陈谌听着旧曲昏昏欲睡,胡女在一旁巧笑嫣然,讲了些带狎昵色彩的笑话,逗得在座诸公子哈哈大笑,手也跟着不规矩地摆弄起来,陈谌跟着笑笑,转头又打了个哈欠。
这档口,窗外闪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烟花映上黑天。
诸公子都到窗旁赏景,有人喊陈谌一起,陈谌晃晃脑袋,偎在胡女身上,懒洋洋道:“我在此处看便可。”
胡女抚摸着他的长发,温声道:“公子为何事心扰?”
陈谌道:“我心境如此平和安宁,你怎能污蔑?”
胡女脸色不变,缓缓按摩他的头部:“公子的新娘跟人跑了,想来心情不愉也是正常。”
“跑便跑罢,无所谓。不瞒你说,我与那新娘不过父母媒妁之言,无甚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