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杨公公:“文渊侯府怎么没落成这样了?”

    杨公公叹道:“温侯爷流连于乐坊酒馆,不这样才怪了。”

    韩悯放下帘子:“陋市其间,不改心志。温言挺厉害的。”

    杨公公笑道:“他日日贬损你,你还夸他呢?”

    韩悯笑了笑,没有说话。

    都是文人,他原本很羡慕温言的耿直,而今更加敬佩。

    马车再行了一阵,在前边停下。

    宅院甚小,隔音也不好,韩悯还没掀开车帘,便听见里边有人大声吵嚷。

    “你早些跟着圣上又怎样?跟着他四处瞎跑又怎样?还不是被人打断了腿,灰溜溜地被送回来了?风头都叫韩家罪臣给出了,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家不是早滚回桐州去了?人家就懂得颠颠儿地跑来永安讨赏,就你不懂?就你矜贵?依我看,咱们也别守着什么文渊侯的破牌子了,趁早咱们也回家去,是不是?”

    一段话说下来,韩悯脸色一变,掀开帘子就跳下马车,步上三级窄石阶,推开老旧的木门。

    那时温言正坐在院中井边,架着一条腿,捧着水瓢。

    因为是在家中,衣着朴素,只穿一身窄袖的素服。

    头发也没束,垂下来,遮掩住面容,看不清楚表情。

    正说话那人是温言的父亲,文渊侯。

    他二人听见门外的动静,一起望向门前。

    文渊侯指着韩悯道:“你……你又是哪位?你怎么……”

    温言别过头去,捧着水瓢,净了口,又用帕子擦了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