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个布条都成什么样了?!跟血葫芦似的。你再看看那炕,好家伙儿,那血迹直从炕头拖拉到炕梢,都快赶上杀猪的了!就问问你见过谁家病人是这么个养法!我看哪,要是不想好好治,就趁早别治,直接出门左拐,好走不送,左右不过一捧席子解决了了事。”

    他又没好气地看向姜与炘:“便是你不心疼你家夫郎,我还心疼我那屋子呢。”

    “我。”姜与炘讷讷开口,声音却沙哑的厉害。

    他顿了顿,道:“我没想这样。”

    这一刻,他挺直的脊背似承受着千钧的重量,虽有心挣扎,却还是在那满心的绝望中颓然地垮塌。

    他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乞求地望着拐子李:“李爷,你帮帮我。”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怕我。”

    拐子李看着姜与炘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语气稍缓:“成吧,回头记得把草药钱补给我,还有那门,都让你给我拍掉了,你可得给我换上。”

    “中。”姜与炘忙不迭地应声回道。

    他忽忽悠悠地别过拐子李,忽忽悠悠地走上村间的小道,又忽忽悠悠地回到家中,直到他立在一面黑漆的低矮土墙前,他这才回过了神。

    面前本该澄黄的农家土墙上,此刻却暗沉一片。各色深浅不一的印痕遍布其上,它们泼墨一样四散开来,张牙舞爪地肆意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这是图灵的血染黑的。

    他无力地蹲坐在地,紧紧抱住蜷缩成团的自己。

    白日里苦苦压抑的情绪一涌而来,宣泄而出。

    他小声地呜咽着,哭的像个孩子。

    月上中天,他发泄够了,就这样仰躺在地,望着那被阴云不时遮蔽的月亮,久久出神。

    一只蛐蛐羞羞答答地蹦到他的胸前,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终于唤回了他放空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