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张家,夜已经深了,街面上的铺子全都打烊关门了,若非如此,初一约摸还得实地探查一番。回去的路上,蒹葭同初一商量了铺子的事情,暂定主营瓷器,靖国的制瓷业没有问题,青瓷,白瓷,彩瓷,雕花镂空瓷各有特色,却大多观赏价值富余,实用价值不高。

    初一寻思着,可制一批诸如洗脸盆,蹲坑,特质橱柜等试试水,这些东西一来好做,二来久放也不会坏,三来又不会有安全隐患,经过面膜粉那一遭,初一算是彻底歇了做药妆的心思,以她这倒霉的体质,一个不当心又要重蹈覆辙。

    不过,这药妆的配方却是不能浪费的,初一想把药房卖出去换钱,一来自己用不着闲着也是闲着,二来新铺子也需要经营费用。初一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蒹葭,蒹葭也颇为认同。

    于是,铺子的事情便且这样定了下来。

    翌日清晨,狂风大作,窗扇给吹得咯吱作响,尉迟弘慵懒地靠在轮椅上,耳里是身后蒹葭的感激之词,然目光所逐却是庭院之内踮起脚尖摘果子的小宫女。

    熟橘高挂枝头,虽只有零星的几个,却个个橙黄诱人,初一身子娇小,踮些脚尖又伸直了手臂,却还是够不着最矮的那颗果子,几番无果后,初一索性跃了起来,这一回么倒是摘着了,只是一个不留神摔了个鸡飞狗跳而已。

    望着啃了几口草,头上还插了根鸡毛的初一,尉迟弘嗤地一声笑了笑,身后的蒹葭循声望来,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颤着碎雪的橘枝。

    却哪还有初一的身影?

    却尉迟弘似是才想起蒹葭似的,推着轮子转过身,口吻平淡道:“赌坊孤托人敲打过了,往后再不敢做你兄弟的生意,至于你爹娘,孤料想往后他们也不会拿捏你,往后你且可心无旁碍在东宫当差。”

    蒹葭自交叠在地的手上抬起眉眼,眸子里泛着水光,“为何?殿下为何要帮我?蒹葭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为什么要为一个奴才这般费心。

    “孤对自己人向来如此,你跟了孤几年难道还不知?”顿了顿,他又道:“倒是你,为何事先不寻孤拿主意,反而要让小宫女帮忙?”

    蒹葭福了福身,“蒹葭不敢扰了殿下清净。”

    尉迟弘淡淡瞥了她一眼,“那你也不该找她,她一小丫头,能成什么事儿?不坏事就不错了。”

    初一若是知晓在太子眼里她是这般无能,约摸也只能先磨磨牙点头称是,然后背地里给他扎个小人,再用赚来的银票甩他一脸:“我赚的,拿去花。”

    蒹葭抚了抚腕子上的银镯,似讶异般,努了努嘴想要辩驳,却听他又道:“找刘来支一千两银子,还给小宫女,走孤的私账。”

    用命换来的银子,岂能说给人就给人,这不是败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