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三人早早起身,用过了早饭,然后便各自回房收拾,及至钱掌柜和钟三从楼上下来,一眼看见徐小五正在柜上和客栈的掌柜结账,钱掌柜和钟三赶忙过去,一看账册,果不出所料,吃喝住宿一体算来,总共是七两多银子,钱掌柜立刻对那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你这客栈连炭火都没有,价钱方面优惠点吧,”那掌柜笑道:“客官说笑了,小店无炭火,也不是还价的理由啊,”这时,钟三把昨日剩余的炭往柜上一放,说道:“掌柜的,你看这石炭还有十几斤,按照你上次所说的炭价,怎么也得值个二十几文吧?咱们也不带走,就留给你,你把那零头给抹了吧,”徐小五看钱掌柜和钟三这么说,倒有些不自在了,他让二人都别管了,在旁边等着就行,可钱掌柜和钟三并不走,那掌柜一看几人在这里时间耗着,只得说道:“唉,算了吧,零头不要了,就当交个朋友吧,”钟三听了道:“好嘞!下次来省城还住你这朋来客栈!”掌柜便按七两银子结了账,同时把那十几斤炭都留了下来。
三人走出客栈,翻身上马,朝着南门而去,今日出来得早,路上没什么人,三匹马很快出了南门,此时,钱掌柜和钟三又回头看了看省城,心说不知何时才能再来,然后三人打马扬鞭,沿着省道朝阳城飞驰而去。
经过这一路上的强化训练,再加上天生的聪明,钟三很快学会了骑马,他现在已能稳稳地驾控住马匹,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慌张,也知道该以怎样的坐姿来骑马,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腿不会被磨破,人生的任何经验,除了必要的智慧,主要就是靠磨练与坎坷积累起来的,所谓的一帆风顺对人的成长未必就是有利的,这个道理从骑马这件小事也能看得出来。
三人骑了一会,离省城已有一段路,此时的省道上,车马行人并不多,看起来风平浪静,徐小五说道:“这次来省城的事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犹如昨日发生的,唉,也不知这几日掌柜和夫人他们回去后怎么样了,”钱掌柜也说道:“是啊,小五兄弟,现在回想起那段经历,有时还觉得有些后怕呢,”钟三这时也插话道:“可不是嘛,小弟我这几天感觉伤口又有些痛了,”“哦?钟三弟,这几日可没听你说过啊,”“呵呵,”钟三笑道:“这不是一起说笑嘛!”钱掌柜马鞭朝他划了个圈道:“这有什么好说笑的。”
过了一会,钱掌柜又问钟三道:“回阳城后,打算怎么安排啊?”一听这话,钟三有些惆怅起来,是啊,回去后怎么办呢?先回家吗?爹娘不知接到自己的口信没有,自打从家出来,现在已快有一月了,也不知家里情况怎样,真想早点回去看看,可又一想,回到家,自己还能轻易出得来吗?想起上次从钱掌柜家里回去,结果闹出那么多的事情,就感到有些担心,这次自己又出门整整快一个月,途中还遭遇了那么大的麻烦,又花了那么多银子,比上次的事可严重多了,当然,自己肯定不能说出那么多的细节,但是自己爹娘的脾气他是清楚的,这次出来这么久,弄不好回去了就真的再也出不来了,现在石炭买卖的事情又有新的进展,眼看再搭上几条线,就能正式开启这宏大的事业了,此时如果失去行动自由,那就将前功尽弃,想到此,他就决定暂时还是不回家,继而他又想到石小七他们,他觉得黄为村那赁来的屋子才是自己的根据地,自己应该先回那里,而且,他也不知这一个月,石小七那里的情况,但是在去那里之前,钟三准备还是先去趟二哥家,一来问问家里情况,二来也让他看到自己平安回到阳城,可以转告爹娘放心,三来也可以把近期准备继续为石炭买卖奔波的想法,告诉二哥,让他继续稳住爹娘,以便他专心做事,想到此,钟三觉得似乎有了个相对的万全之策,于是便对钱掌柜说道:“先去我二哥那里,然后去黄为村,”说罢,朝马屁股上加了一鞭,那马唏溜溜一声,张开四蹄,飞驰而去,钱掌柜和徐小五也跟着打马扬鞭,跟了上去。
来省城时,一路坎坷,回阳城时,一路顺风,三人花了一个多时辰,便走了一大段路,忽然,徐小五远远看到了高高的招旗,他一下子乐了,忙招呼钱掌柜和钟三看,二人一看也很兴奋,因为那里不是别处,正是他们永远不会忘记的——百里驿站。
三人驱马来到驿站面前,翻身下马,快速走了进去,一切还是那熟悉的样子,只是没看到人,徐小五高声招呼道:“有人吗?”一旁屋里跑出个驿卒,年纪倒不老,估计是青龙寨的喽啰招安后转来的,那驿卒不认识钱掌柜三人,于是叫道:“你们是何人,有何事吗?”钱掌柜抱了抱拳道:“小兄弟不认识咱们啦?”那驿卒想了会还是想不起来,徐小五笑道:“阳城县镇东打行的!”说罢掏出镇东打行的牌符在手中扬了扬,那驿卒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忙笑道:“哎呦呦!原来是镇东打行的师傅们啊!小的眼拙,您几位可别见怪啊!”徐小五笑道:“呵呵,不怪不怪,咱们只是镇东打行的小跟班,你是不会认识的,对了,你们驿丞大人可在吗?”“在!在!小的马上去叫!”说罢转身跑到正屋门口,大声叫道:“三当家!三当家!”钱掌柜三人一听就乐了,心想怎么现在还没改口呢,这时屋内传出个粗声粗气的回答:“什么事啊?!”“三当家,有贵客!镇东打行的贵客!”那人一听是镇东打行,急忙从屋内出来,三人一看,正是那青龙寨的老三,此时已经穿上驿丞的装束,只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山大王的感觉。
那驿丞看了钱掌柜等人,一时也没太想得起来,钱掌柜先揖手道:“驿丞大人可能不认识我等,我等是阳城县人,”说着指了指徐小五道:“这位是镇东打行的小五兄弟,徐掌柜、徐夫人的手下爱将,”然后又指了指钟三道:“他叫钟三,和我钱东明,都是徐掌柜的朋友,上次去省城道上,咱三人都和你们青龙寨遭遇过,当时咱们三个就是先从你们埋伏的野柿子林里逃出来的,逃来的地方就是大人现在管辖的这个百里驿站,”那驿丞听了这话,赶忙揖手还礼道:“有点印象了!劫道那时听山寨的手下说过,有几个像是走脱了,原来就是您三位啊!哎呀,不过那丑事不提也罢,过去啦,都已经过去啦!”说罢哈哈大笑,钱掌柜看他爽气,也跟着笑道:“现在您可是驿丞大人啦,可还不知大人尊姓大名呢,”“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可还是个大老粗呢,在下姓李名勇,因为力大,人送绰号‘铁将军’!”钱掌柜听了立刻笑道:“好个铁将军!有您这铁将军把门,这百里驿站可真是万无一失啦!”说罢,几人都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