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乔鹤渊吃得一回瘪,就再拉不下脸来上去巴巴求和,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连入夜上了桌吃饭,也是谁都不看谁一眼,闹得主人家夫妇两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女子在灶间忙活收拾,裴思云手受了伤,白毓自告奋勇在里间帮忙,她望了望早已各自回房的二人,悄声道:“小妹妹,我瞧着你这两个哥哥姐姐,吃饭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呢,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姐姐的手艺这样好,特别合口味。”白毓说着,还不忘朝外头偷看两眼,才捂着嘴悄默声道,“姐姐你不用管他们,这是吵架了,让我哥哥自己看着办去!”
女子哑然失笑,道:“是了,我和你大哥成婚那头几年,他也跟个木头似的,说起话来棒槌似的直来直去,可气人,我也成天这么晾着他,多来得几回啊,他熬不住了,嘴上自有个把门的了!”
说起从前年轻时的儿女情长,女子面上还有些羞赧的意犹未尽,不过话头一转,提醒起白毓来了:“不过这拿捏总算是要有个度的,一日一夜的叫使小性子,多得三五天不待见人,再热的心都耐不住会凉的,小妹妹你还是留点儿心,可不能让他们由着心思生了嫌隙才是。”
白毓小大人般悠悠叹了口气,扶额道:“这两个真是的,偏生让我一个小孩儿来替他们操心,姐姐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入了夜,裴思云抱着一双肿胀如猪蹄的手,敷了药的地方是又疼又痒,辗转几个来回不得安眠,索性披着外衣悄然出了门。
院中皎皎月色比昨日更甚,如玉如银,给这北国边境一处山坳,撒下了无尽的清辉。
裴思云绕到后院,寻见靠在后檐处的一处木梯,想来是平日里用来屋顶翻晒药草所用,一脚踏上去十分牢靠。
说起来裴思云打小就喜欢高处,也不怪得她练就了一身翻墙越树的好本领,小时候同爹爹闹别扭了,她总要寻到武馆后巷那一处老树上,赌气说再也不回去,直到裴长春叹着气,一次又一次将熟睡的她从盘踞的树弯里头抱回来。
后来搬家去了裴府,满院子看不见的算计,她也还是爱登高,似乎人在高处看得远了,眼下的烦忧也会少上两分。
夜凉独处,思绪总会乱飘,她这一趟北行,也算是九死一生,也不知道阿娘在家中可好,嫂嫂南下去京都,兄长的病症是否有了和缓?
月夜思乡,裴思云登上房顶,辨不清济川的方向,只怔怔地出神,不曾看到屋下白毓一溜烟穿过小院的声身影。
柴房里头,乔鹤渊睡得正香,忽的被一阵噼噼啪啪的敲门声吵醒了,再仔细一凝神,听见白毓猫儿似的在外头喊他。
“哥哥你快起来!我有话同你说!”
乔鹤渊满腹牢骚,没好气地一把扯开了门,松松垮垮靠在门边,眉梢一挑,道:“说什么跟个做贼似的,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做什么?”
白毓懒得同他计较,食指冲房顶指了指,“我师父睡不着,现下一个人在屋顶呢,正是你赔不是的好时机,错过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