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青春的小伙子,真想让人犯罪呀!
每当莫小戚看见他,心里就会冒出这句话。但是他的脸上还显稚气,身材也有些单薄纤细,他那男人的喉结明显地往外凸起,细腻的皮肤下,粗壮的骨骼在茁壮成长,显出血气方刚的脉络。宽阔饱满的额头,一对粗黑的柳刀眉,思考问题时,它们就会像两头打架的公牛。
此时,他正坐在又深又圆的皮条藤椅上,左手托着腮,右手搭在椅檐上,倾听着大家对明年六月份高考的准备。他很少发言,但只要一讲话,大家就会安静下来,就连金娜老师也会随便找个借口,眨巴着眼睛说“听听听,陈余生又有新的论证啦!”
莫小戚对即将离开这个节奏缓慢,平凡无聊的城市而兴奋着,就像一只快要出窝的鸟儿,对广袤的蓝天有着无限的幻想。她对什么事情都志在必得,而且觉得理所当然。
“姨妈,”当着陈余生的面她总喜欢这样称呼金娜老师,并且带着多愁善感的语调“我最不愿讨论毕业这个伤感的话题,时光总是过得真快啊!真快啊!”然后她又说了两句感人至深,沁人肺腑的话以此证明自己确实非常为此时而纠结。
“噢!是的,是的。”她的姨妈马上会配合她的话,用浓厚低沉的嗓音说“可是小鸟总得飞出家门去寻找自己的家呀!”
“要是我是你,我就不愿离开这个家了。”讲话的正是正襟危坐,把脖子伸得直直的姜惠云,“你看,你从大山里走出来,多不容易啊!我就喜欢在这种悠闲却不失繁华的小城市生活。”说完她就会再理一理她那件整齐干净的法式天蓝衬衣,仿佛是鸟儿在轻轻抖擞自己的羽毛。
离他们不远的一张素白色的贵妃沙发上,欧阳莼半卧半躺着,露出细白光滑的小腿,她低着头,在翻一本4开大的杂志。
“你看,她多认真,是不是?”金娜老师叹了一声,把左手放在自己的右手心里,用讲课的语调说“我就说,这孩子能来这里进修一下她的文化课,高考就不成问题了。”于是她又把自己上个月是怎样病倒,怎样遇到欧阳医生,怎样劝说欧阳医生把女儿放在自己班里,滔滔不绝地和三个稚嫩的孩子说了一遍,那语气就像是在诉说一个年代久远、寓意深刻、耐人寻味的故事。
“她真是一个好心肠的人。”陈余生嘴里赞叹道,却把目光投向了那位躺在沙发上的女孩儿。
“她多美啊!像件艺术品!”陈余生的心就这么吟唱着,那颗心随着这赞美慢慢膨胀,像个梦幻的泡沫似的颤悠起来——他生怕会崩裂,连喘气都不敢了。
从落地窗透过的日光洒在她圆润的身上,眼前所能触及的一切因为有她而显得那么不着人间浮沉,就像是看惯了罗浮宫里精美墙壁彩绘之后突然发现真正的美是无需色彩,无需雕琢,无需装饰的。她是那样浑然天成而又满蕴着无邪啊!如果她的皮肤是冬天的雪,那她的身体就是那挺拔俊秀的小山,她的双脚是那圆滑细腻的鹅卵石,双眼流动的激情是那叮咚清脆的小溪,那是一头怎样的发!几乎像是春风里细细招摇的柳条,细软光泽,充满活力。
她值得见到她的每个绅士为她弓腰牵马,而要是落入那些粗糙流气的家伙手里,她就会很快枯萎。
欧阳莼感觉有一股强有力的目光正像箭镞一样射向她,此时,无论在沙发上摆出什么样的姿势,她都感到身紧张,浑身忸怩,局促不安,就好像一抬头就会被箭射死一样。
“快!快来,可人儿,你该来向我们这位校最优秀的男人学习学习啦!”金娜老师的眼睛笑得像星星一样,陈余生仿佛自己眨眼间就长大了,他是个男人,而她是个女人。
“噢!你们也该学习学习他不是?”
其他的两位女孩子马上红了脸,痴痴地坐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