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个月,陈金娜老师的胆已经被欧阳医生用镊子夹在了冰冷的银色托盘里。
“我已经没有胆了。”
当她的丈夫在她面前切开一支火腿的时候,她摇着头,可怜巴巴地说“我已经没有胆了。”她再一次重复着这句干瘪瘪的话。
不知道怎的,她觉得没有胆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反而觉得是一种她身上的特殊标志,就像百货商店里贴着彩色价标的零售价一样,她希望人们一瞧见她,就会联想到她的肚子里比别人少了一件东西。
“你看那个没胆的陈老师,还在办公啊!”
她也时常对她十七岁的儿子穆沐说同样的话“我已经没有胆了。”就好像在宣布一件重大的决定,如果谁要是说她有胆,她就非得跟人拼命不可。
“你去把我那能说会道的侄女儿叫来吧!”
她一想到她的侄女儿——莫小戚,脑子里就会浮现鹦鹉的模样,“她是只让人快活的鸟儿,准会让这个沉闷的屋子变得风趣起来,这能让我多吃一碗饭哪!”
她巴不得现在那只心领神会的鸟儿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去吧,老穆,顺便把欧阳医生的女儿也叫来,她们准在一起上自习课。你一定要看看那个可人儿,那是老天爷的杰作啊!”
她的丈夫正在用胖胖的大手握着一根葱头,思忖着倒底切成段状还是丝条。听到太太的命令,满面春风地放下尴尬的菜刀,把系在腰间的围裙递给了她。
“那您还是从冰箱里再拿点肉出来吧!”
丈夫说完哼着小曲,像一条摆尾的金鱼一样朝门厅游去,厨房里立即传出来了霍霍的切菜声。
“要是她们不在呢?”
“那就请姜主任的女儿过来吧!不要让她感觉到客气。”
“要是她们三个都不在呢?”
丈夫用手拍了拍发光的秃顶,朝厨房的方向吆喝着。
“那就……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