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不干活的懒货还想吃老娘粮食,没门儿!他们什么时候干活,什么时候就有饭吃!”孔秀芝从筲箕里拿出两个比脸还大的窝头,放在她们姐妹的碗里,板着脸道:“咋滴,你俩是不是也想饿肚子。”
两人赶紧摇头,慌慌忙忙地把窝头、浓粥塞进嘴里。
浓粥用得大米是去年秋收的陈粮,有点潮,有股霉味,可架不住它是精细粮食,熬出来的米粥又香又浓,那股子霉味就被压了下去。
窝头是玉米面做的,玉米面没有磨多细,不过孔秀芝加了一点筋道的面粉进去,揉成面团醒了半个多小时,窝头蒸出来又香又软。
姐妹俩十多年来从没吃过精细粮食,以前都是看着三个哥哥、侄子吃,或者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回。
如今不过年不过节,孔秀芝弄了精细粮食给她们吃,还让她们吃慢点了,吃完了不够她再去做,姐妹俩感动的眼泪汪汪。
年纪最小的陈莲抹着泪,边吃边抽抽噎噎的哭:“妈,您怎么对我们这么好呀,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孝敬您,等我会挣钱了,你想吃啥就吃啥。”
嘴笨的陈荷也跟着附和:“给妈买。”
吃一碗浓粥,一个窝头就觉得她好了么?孔秀芝心酸的眼圈都红了,再看旁边像门神一样堵在堂屋门口的三个儿子,她心里又是一团火儿!
把最后一个窝头一分为二,放在姐妹俩的碗里,孔秀芝说:“我不对你们好,那对谁好?从前我被鸡屎糊了眼,是人是狗分不清,如今死过一回,我啥都想明白了!儿子才是赔钱货,我白给他们钱,给他们当牛做马当保姆,他们不知道感恩,还觉得理所应当,骑在老娘头上耀武扬威,反而疏忽了你们,叫你们受了委屈。从今以后,你们就老老实实地读书,活儿能做就做,不做就不做,乖乖在家里歇着!我孔秀芝的女儿,也是宝贝疙瘩!”
这个时候陈明兴几个再不上道,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这是幡然醒悟,打定主意不管不问他们兄弟仨,任由他们兄弟自生自灭。
没瞧见平日里她最疼爱的毛蛋几个大孙子饿得哇哇大哭,她都无动于衷,往日在她眼里不成器的儿子,她更不会管他们的死活!他们兄弟要不做点实际行动来,恐怕真得饿死。
心思转得最快的陈明安,拉着胡兰兰回屋说:“看妈的意思,我们要是一天不干活儿,就一天没饭吃,你换套旧点的衣裳,跟我去大队农具保管室,拿把镰刀,跟我下地干活儿。你也不用干重活儿,割割草就行。”
“我这都八个月大的肚子了,眼看就要临盆了,你好意思让我下地干活儿?”
胡兰兰满脸不高兴,拿胀鼓鼓的胸脯:“昨儿晚上没吃东西,你儿子在肚子里闹翻天,一直在胎动。现在没吃饭不说,还让我下地干活儿,你是怎么当人家爹的!我不管,我肚子饿,我要吃东西,我不去干活儿。”
胡兰兰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净,穿着一件嫁人之前的半旧碎花春衫,她怀孕身形丰腴了不少,那衣服嘞得胸脯鼓鼓,生起气来是别有一番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