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思繁朝外面一看,李臣楠的黑色轿车果然已经停在了楼下,胖保安正站在车头说着什么,估计又在借机刁难。
只来得及揣上手机,喻思繁在一群人不满的抱怨中挤上下班高峰的直达电梯,如同羊群中斗志昂扬的头羊,引领着下班大军冲出大楼。
“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胖保安还在车边杵着,喻思繁不想李臣楠难堪,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
若是平时,保安定要碎碎念,敲些好处才肯放行,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堆着笑脸,露出一口黄牙,直摆手说没什么。最后居然还弯腰撅屁-股,赶在司机前头替喻思繁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车辆发动,行驶了百米,喻思繁转头一看,他还站在那里行注目礼,久久不肯离去。
“怎么了,抓耳挠腮的。”李臣楠看喻思繁在座位上上蹿下跳,一会看看后车玻璃,一会歪头皱眉,忍不住问他。
喻思繁于是把这个保安平时的做派说给李臣楠听,更是嘴巴一撅,作出名侦探的姿势,说他今天这样殷勤,定有阴谋。
阴谋?对这种蝼蚁般的人值得什么阴谋。李臣楠笑笑,不过是自己随口开下一句空头支票,他便如获至宝,积极表现一番罢了。殊不知这幅讨好嘴脸落在他眼里是那样的可笑又卑微。
夏夜的风从海上来,海浪将月光揉碎成漫天的星光,浑厚的汽笛遥遥飘进耳朵,喻思繁撑在欧式镂花的铁质栏杆上,看见无垠的幽蓝上几艘灯火通明的游轮缓缓驶过。
远离城市喧嚣的私人庭院里,满墙的香槟色蔷薇花簇缠绕着甜蜜馨香,李臣楠斜倚着栏杆,盯着喻思繁难得露出的憨笑侧脸,仰头饮下杯中的红酒。
看来比起高档餐厅里精细的摆盘和服务,喻思繁更喜欢这小小院落里的人间烟火气,李臣楠默默记在心里,挥手让候在一边的私房菜老板娘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
“看来这次没选错地方。”李臣楠笑着,将高脚杯送进喻思繁的手中。
喻思繁从小就幻想着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子,种些花草,养一猫一狗,在午后慵懒的天光里烹茶读书,慢慢悠悠度过余生。长大以后,才知他这样的人,无钱无权,有一屋避雨方且要奋斗终生,更遑论坐拥一方土地悠哉度日侍弄花草。可此时站在这里,朝着大海,听着海浪击打礁石的轰鸣,偏将小时候的幻想覆盖在现实中。
一刻的沉溺,莫大的满足。虽知这是镜中月水中花,却又在心底里生出开心,幻想着等到退休时若也能拥有这样的小院子是怎样的光景。
细白脖颈上喉结的微微翻动,“这酒真不错。”喻思繁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自顾自又去倒了一杯。他不懂酒,根本尝不出好坏,只是为景所感,连酒都异常甜美起来。
他喝得欢,连唇角沾染了一抹薄红都没有察觉。
那一抹艳丽的色彩,像是涂出唇框的口脂,静静的等待着良人的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