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孩子生下来可以躺在父母的臂弯里,听他们唱柔和的安眠曲,没有特定的音调,没有指定的语句;有的孩子的安眠曲是哭声,大人的哭声,小孩的哭声糅在一起,没有特定的语调,没有指定的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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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学期马上就要过去了,刚开始的时候,最不适应的不是我,是林淮。
据阿姨所说,他每天在我走之后要哭很久,阿姨说把他放在摇篮里也不是,把他抱起来走也不是,总之是怎么也哄不好。
今天回家她看向我的表情很疲惫,估计是林淮又闹了一天。我把林淮抱过来的时候,她长长地舒一口气。
“我今天可是抱了这个小家伙一天,几乎没歇过。”她锤了锤自己的背,似乎是在隐隐抗议自己的工作过量。
林淮在我怀里却是格外乖巧,小手扑棱一下,就歪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能把成年人折磨的腰酸背痛的恶魔。
脸上的一条条泪痕是他哭闹留下的唯一证据。
我不排斥林淮之后,他更粘住我,我有时候觉得会奇怪,有时候又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设计学院的课程安排的十分随意,有时候一天没课,有时候又会在实验室从早待到晚。
这里的实验室和我以前待得实验室大不相同,也颠覆了我的想象,我读书的时候接触到的实验室里是各种精密的仪器,被化学试剂腐蚀生锈的桌面,以及只有老师在的时候才会是整齐的试管架。
但是这里,实验室里可能堆积的是大量的木材,大堆的废土以及各种工具。
我第一次操作的东西是一块石子,教授直接让我们从附近的草丛里挑选一块“最合心意的石头”。所有人都在仔细的选择,有几个女性Alpha甚至因为选出一块更加光滑的石头而皱起了眉毛,仿若这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事。
我随手捡出一块石头,就站在旁边看,看大家弯腰劳作,像纪录片里面在河流里淘金的人。
石头从来不是我的实验对象,我的实验对象是触摸不了的菌落,大多数时候会是软绵绵的白兔和老鼠,偶尔在实验室也会看到狗,我不参与那些关于狗的试验。甚至还有软绵绵的人,但是仅限于我自己。
上大学之后我一直有感觉现在的抑制剂对我失效,我知道是我的信息素紊乱更加严重,之前那些隐匿在我身深处,让我得以伪装自己的信息素,终究要来反噬我,报复我长久以来对他们的不承认。我研制了很多种新的抑制剂,全部由我自己来服用,刚开始没有一个起效的,我只好搬出宿舍,在外住宿。
石头硬梆梆的,和用电流麻醉过的兔子不一样,全身都是酥软着的。我们一般会用电流带走实验室里的大多数动物的生命,还记得第一次夺走一个生命是在大一的冬天,实验室里也是冰凉的,若不带着口罩,呼吸会形成滑稽的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