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记:处,去也,暑气至此而止矣。*
一场秋雨一场寒,处暑前夜落得一场雨,今晨起来天放了晴,屋檐瓦砾上残余的水珠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敲,清朗小风徐徐吹来,显出一片天高气爽的怡然气候。
陆琦洗了把脸出来,与早起温书的朱泓默打了个照面。
陆琦顿了一下,微微颔首,权作招呼,便要离开。
这段时日以来,二人虽拘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迫住在了一处,但一直保持着互不干扰的共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只作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朱泓默却尤为罕见地张口叫住了陆琦,语调客气地迟疑道:“陆大夫您……今日这是要进宫吗?”
“不错,”陆琦惊讶回眸,不解地挑了挑眉,奇怪道,“怎么了?”
——原先陆琦不要懿安皇后主动提的太医署官位,不是她视名利如粪土,只是她心知自己身份特殊,不宜在皇城底下、天子脚跟久留。
而今却是因为牵扯进朱家灭门惨案里,想走也走不成了。
是而当那位仗着脸皮堪比城墙厚、以三寸不烂之舌缠着陆琦忍怒应下一二三四麻烦事的重小侯爷难得良心发现一回,主动在皇帝面前为她求得太医署医正之位时,陆琦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毫不犹豫便应下了。
今日便正是她要入宫中太医署点卯的第一天。
而现在那一二三四麻烦事里的“一”,便正站在陆琦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陆琦不由在心里感到一阵烦躁。
——皇帝先前以雷霆手段压下朱泓默入洛遭袭一事、而今朝野上下大多以为他朱四公子还远在北上路上。应付不了重熙纠缠,含恨退了一步的后果便是:从那时起、一直到下月初九,对面这位朱四公子都不得不以“隐匿行踪”之名,住在陆琦这里。
美其名曰“陆大夫武艺高超,可以贴身护卫”;实则不过是想把两个关键人物撵到一处,方便重点观察盯梢。
陆琦心中有气,又无法与朝廷天下为敌,当对上朱泓默时,自然不会有几多耐心。
“陆大人,”朱泓默察觉陆琦眼角眉梢隐忍的不耐,被刺到了般抿了抿唇,冷下脸来面无表情道,“在下私以为,那些人恐怕不会只有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