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元月晚的话,周世文面上一惊,腾地就站了起来,膝盖却不慎磕上了桌角,疼得他龇牙咧嘴,脸都憋红了,眼睛里隐约有泪光闪烁。
“你,你怎么会知道?”周世文弯腰捂了膝盖,简直难以置信。待他意识到自己这样说无疑就是承认了,更是急得慌,面上一时更红了,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真给急的。
元月晚不言语,只端坐在那里,看着周世文一副狼狈相。
她是如何知道的,其实很简单。易佩瑶的贴身侍女可心,那日是跟着她们一起去了鸿运楼的。期间可心曾出了一趟雅间,回来时元月晚正好抬头撞见,看她神色不对,视线躲闪,当时她只觉得有些奇怪,也未作多想,暂且按下。
后来出了贼人一事,众人纷纷下楼,准备登车回府。元月晚送易佩瑶上车,她在进去马车前,曾顿足片刻,朝一个方向凝视了一回。元月晚顺着看了过去,却只见半个灰色身影,消失在了廊上。那分明是个男人的身影。
她心中一动,便留了个心眼,一面让与可心交好的竹心去打探详细,一面又让木兰着人去查查那个所谓的“周公子”。
竹心与木兰都是跟着元月晚长大的,也识文断字,明事理,辨是非,寻常丫鬟断是不及她们的。又在越州城长了这么些年,见识自然不浅,如今元月晚交代的这点事情,对她们来说,要办成那就是小菜一碟。
只是当元月晚听说这回事的时候,就算是她,也难免震惊。
“私奔?”这个词她从来只在话本子上看到过,如今倒叫她见着个活的了。
可心的母亲是易姑母的陪嫁丫鬟,与竹心的母亲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是以可心与竹心乃是表姐妹。竹心自可心处探听来这个消息,自知事关重大,勒令可心不许将这个消息再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就连她家小姐也不行,自己匆匆回来,报告给元月晚知道。
元月晚思忖片刻,又从木兰那里听说了那位周公子的过往,思量之下,便有了个主意。
“我知道周公子你家祖上原也是读书人家,只不过到了你这一辈,族中人员凋零,求学都成难事,若不是白鹿书院的院长看你的确是个人才,这才收留了你,恐怕,今日我也犯不着来见你。”元月晚淡然说道。
听她说起自己的过往,周世文有些不解。
元月晚却继续说着:“不过,从今日看来,恐怕白鹿书院院长当初收留你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完全就是白读了。一个读书人,却只能想到‘私奔’这个法子,可真是叫人贻笑大方。”
她这话似是戳到了周世文的痛点,对方直起了身子,满是血丝的眼睛睁得老大,他瞪了元月晚,愤然道:“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元月晚被气笑,“若说别的,我还能谦虚说自己不懂,但‘私奔’一事对于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周大公子真的懂吗?”
周世文不满:“古有卓文君奔司马相如,红拂女奔李靖,个个都是美谈,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