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承平帝刚到行宫,便有快马传报说暴/乱已被平定。他不顾身边人的阻拦,执意下了决定,连夜又回到皇宫。第二日清早的朝会完全没有耽搁,与往常一样在紫微殿举行。
众臣在火后劫生的大殿里像以往那样匍匐拜跪,心中却充满了瑟瑟戚戚。遥远的大殿之下随处可见宫人匠师在清理修复,诸臣暗自悲凉慨叹,却也不敢在帝王面前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今早的朝会注定不平静。结束后,众人鱼贯而出,私语不断。
“啧啧啧,最近三殿下状态不对……以前只觉得他温润如玉,怎么现在这么倔……真没看出来。”
“是啊。先是上回在紫微殿言语冲撞慕将军,今晨竟连陛下都敢顶撞。你没看大殿下在一旁脸都青了吗。”
“唉,昨晚皇宫善后之事处理得这么漂亮,本来可以好好在陛下面前争得功劳,这下全被他自己给毁了。”
“明日陛下应该就会宣布南征权究竟给哪边军队了吧。”
“不出意外,十有八九应该是镇东军。”
“当然了,大殿下回都只带了二十名下士,而镇东军已经整军完备,而且这次还立了这么大的勤王之功。”
方才在朝会,针对如何处置禁军抓捕的那群暴民,殿上众人发起了激烈的争执。律法古而有之,反叛者轻则处以极刑、重则诛以九族。可朱景深却坚持主张放过那些受了挑唆的普通流民与诚心顺服的从犯。
“那律法呢?”承平帝在高远的王座上沉沉问道,幽眸似海。
“究竟是谁的律法?就是因为在律法下找不到可以维护自己的方式,他们才会铤而走险。”
三皇子目光坚毅地望向父皇,毫不退缩地沉定说道。满殿诸臣一片哗然,尊为皇子,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放肆!”大皇子朱景厚怒瞪弟弟,将他及时喝止。
帝王的眼神更加沉黯深肃了。
二皇子朱景坤脖子与手臂都缠着纱布,心中爽快地暗笑一声,走到大殿中央指着弟弟高声责问:“你不过是怕自己昨晚对民众说出去的话没法兑现,成了人人口中出尔反尔的失信小人吧!我倒要问问,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僭越皇权,趁着父皇不在自作主张答应和叛贼谈判!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传令禁军可以不杀叛贼!你若心与叛贼共情,那又与叛贼何异!”
朱景坤字字含枪带箭,把朱景深往死里逼。殿上众人不约而同倒吸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