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术看了秦婉茹一眼,脸上再无什么表情:“是也好,不是也好,总之,你不能再活着了。”

    “我若不肯死呢?”

    “那我便将芸儿和桐儿都打发出去,叫她们这一生都没办法回到邺城。”

    “她们是你的亲生女儿!”

    “女儿再亲,也是要出阁的,出了阁,拜的是别家的宗祠,入的是别家的祖坟,与我颜家再无瓜葛。况且,我的女儿又不止她们两个。芸儿被你养的自负骄纵,若你不死,她便会觉得有所依靠,即便寻了门当户对的婆家,也难免受人诟病,招惹麻烦。桐儿,心思虽不及芸儿,却是个易冲动,易被人利用的性格,经不起旁人一点点的挑唆。我颜家,百年根基,早已动摇,若不谨慎些,覆巢之下,难有完卵。”

    “这就是你杀我的理由?”

    “我说是,你不信,我说不是,只怕你也不信。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再活着,重要的是这枚药丸,你不吃也得吃。婉茹,你我夫妻一场,我不想临了,还让你难堪。”

    秦婉茹眸子沉暗,心口处一阵刺痛。

    “颜白术,我好恨,我好恨我自己,我恨我当初为何眼瞎就看上了你。”

    “我也后悔,若我当初不顾及那么多,兴许你我现在都会不一样。”颜白术再一次将药丸送到秦婉茹的唇边:“就当是为了颜家,就当是为了孩子们,也就当是为了我吧。”

    “好,我吃,为了你,我吃。”秦婉茹接过药丸,张嘴,泪水悄然滑落,她的心终究还是软的,还是那么在乎他的。

    药丸顺着舌根滚了下去,秦婉茹理了理头发,又慢慢靠了回去。

    “老爷回去吧,若让人瞧见,怕是说不清的。”

    “我会善待他们的。”颜白术起身,又看了秦婉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秦婉茹没有再说话,亦没有再睁眼,她只是抬手抹去了脸上未干的泪痕,静静地等待着毒发。她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她好像又回到了初见他的那一天。他骑在马上,与旁边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什么,阳光落在他的帽上,撒开,又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的宽额头,高鼻梁,还有鼻梁下的那张唇,就那样猝不及防的闯到了她的心里。

    一切都好像是老天注定的一样,注定了她和他的相逢,本就是不应该的。

    手越来越凉,记忆中的那张脸也越来越模糊,终于变成了一片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