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劝道:“小道长,你这田收回去也是要租给人种的,与其再找别的佃客,不如就用他们,他们还算知根知底……”
钟起渊歪头看他:“正是因为知根知底,知道他们是什么德性,我才不想再租给他们。再说了,这世道,没有田地似浮萍一般四处飘摇的人太多了,我想找人种田,难吗?”
如今朝廷内有宦官专政、党朋之争,外有藩镇割据、相互征伐,民间苛捐杂税、徭役沉重,失去土地的农民压根难以为继。他们这儿在宣武节度使的管辖之下,苛捐杂税并不多,但灾年想要吃饱饭也不容易。
钟家的田只收不到两成的租税,搁哪个佃户看来都是天掉馅饼的好事啊!
当即有人站了出来:“我想租,给三成租税都行!”
舒家人没想到真有人这么狠心要置他们家于死地,当即恨恨地盯着那个人。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更多的人争先恐后地站了出来,想分一杯羹。
钟起渊勾起唇角:“里正,你看。”
里正:“……”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也知道钟家的租税很低,别说这些佃户,就连他都想把钟家的田租下来,再提高租税转租给别人。
他将钟起渊请到一旁,劝说:“小道长,这里面有不少佃客都是有主家的,你的租税这么低,万一将这些佃客的胃口养大了,回去闹事,他们的那些主家一定不会放过你,还请你别再收这么低的租税。”
钟家把租税定得比同行低那么多,在后世确实容易构成“不正当竞争”,而被别的地主群起而攻之。
但钟起渊是会因为别人的话而轻易改变想法的人吗?
她不是,她的目的是要回这些田地,自己规划如何种植,所以她才不会在意那么多。
“不放过我?那他们试试。”钟起渊气定神闲,“总而言之,十六万钱,或者八十石粮食,一半钱一半粮食也可以。给你们十天时间,凑不齐,我下回带官吏上门。”
搁下这话后,钟起渊便去找钟初鸢。
小萝卜头刚吃完鸡翅,还一直吸吮剩余的骨头,想将骨缝里的那一点点肉都吸干净。
钟起渊轻轻拍了拍小萝卜头的脑袋:“鸢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