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身上裹着一件伪军屎黄色的棉衣拉着驴车走在前面,自己的老爹和弟弟或坐或躺蜷缩在车斗里。
一家人在城里面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等到他们出了城,斜坐在车斗里面的张浩老爹看着还在昏迷的小儿子说道。
“你说这日本人咋这么坏呢?你还在给日本人干活呢?就这一点点的面子都不给?以后谁会给日本人干活呢?”
张浩低着头拉着驴车,没有理会自己的父亲。自己糟心事太多了,多到让人头疼。
张浩的父亲也不管他是什么的反应,依旧坐在车上喃喃自语,这几天他见过很多也知道很多,为了自己小儿子的安全,嘴里的话一直憋在心里,现在大陆路上只有孤零零的这辆驴车,身边的人是自己的亲骨肉。在他们的面前自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前些日子,从东马沟来了个学生,说要让你弟弟去认字读书,日本人抓夫前还想让我们那里的青壮,在日本人动手抓民夫的时候逃跑。他在东马沟特别有威信,那些东马沟的人都听他的,我寻思着他驴日的毛都还没长齐呢!咋就这么的厉害呢?他跑到我们这里,我寻思着你在县里面的侦缉队当个小官是给日本人干活的,我们要给他们打交道的话,那真的是要了全家老命的啊。于是我就把他赶跑了。”
说完张浩的老爹顿了顿,叹了口气。
“只一天时间他把东马沟的青壮基本上拐走了,我们村都拐了一半,这日本人来抓民夫的时候。东马沟那边屁事没有,我们村里面逃跑的也屁事没有。我们这些啥都没干的倒是倒了大霉。你弟弟其实也跟着跑了,狗日的长大了翅膀硬了我也拦不住。你也晓得你弟弟的性子硬的不行嫉恶如仇,可问题是现在这个形式到处都是恶行啊!他想仇谁呢!”
张浩的老爹看着正在拉着驴车的张浩,看着这唯一的听众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手里牵着驴子的笼头不知疲倦一样朝着自己家里走去。
“你弟弟跑了回来,劝我一起走。我呢跟他说不要跟那个红党扯上关系,莫害了我们一家。可怎么说呢!日本人和那些伪军在东马沟一个青壮都没有逮着,逮着的都和我一样大岁数的了。他们一看没逮着人,就直接跑我们村了。一下子就把我们给堵在家里面了。也不管我如何说项,他们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我和你弟弟给抓了过去。你猜猜我们在去县城前我看到了谁?”
“那个学生!”
“你咋知道的?”
“娘告诉我的,那学生据说很硬气的!”
“是挺硬气啊,听东马沟被抓回来的几个老头子说。这学生是想故意引走日本人,好让他们逃走,可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被日本人给抓住了。这些老头呢以为日本人走了就想回家里看看有啥东西丢了。结果又给杀回马枪日本人撞了个正着,那学生瞅着他们看起来都快傻了啊,就为了家里面的那些家伙事命都不要了。”
“的确傻。”
张浩头也没回,直接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你知道吗?日本人以为这学生是逃跑的青壮,可结果呢?那个伪军狗腿子看了他的手和肩膀,再看他的样子白白净净的一下子就断定他是个学生。一听到伪军说他是学生日本人就要当众处决他。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