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侧间,是一旷单独的隔间。
墙上挂着一幅画,女子立于书桌前,牵着袖裙手执墨笔,微微偏头看过来。颦笑温柔漪漪,生动的眉眼间带着些俏作,是和令珩公主四分相似的神情。
“阿姐,你站在那里就不能......自然一点。”
“啧,你懂得什么,快画,画的不好我可不饶你。”
......
这幅画画的是极好的,展在眼前,作画时的场景便历历在目。
分明连那天的斜阳和花草香都能在眼底寻到,可流光一逝,过往云烟,如今也只剩了这一幅画而已。
文帝坐在一旁,侧目认真看着画中的人,半晌轻笑了一声。
“阿姐,朕......将令珩嫁给裴上卿,你可满意?”他轻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目光微散,自语低言,“朕之前听秦大人说,那丫头是喜欢裴上卿的......”
令珩公主大婚那日,陛下在宫楼高墙站了一夜,俯瞰城下,满目琳琅。
文帝已经快忘了,这城下人间是什么样子。
他走近,抬手轻抚过画中人的眉眼。
鬓扫轻霜,如今沧桑沉威的帝王,那双古林百年淀暗的眼睛早已不见当年如朝阳般的明亮光芒。
他看着画,猛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文帝反身撑着桌子,半晌才压着喉间促然的疼痒缓过来,他嗓音沉嘶,伴随着淡下来的咳嗽低笑起来。
不知在嘲自己,还是在嘲岁月。
他呼吸微重,垂首缓缓道,“阿姐,朕当算得是一个明君罢?后世载大郢祈顺,朕自问不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