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这代人那shihou看起来极为平庸。“好孩子”中规中矩,死气沉沉,“坏孩子”染了头发。忙着学“古惑仔”,报刊上开始用“垮掉的一代”这样的外来词汇形容成年人对他们的担忧。
赵长天、李其纲在大江南北的高校四处奔行的shihou,那个又黑又瘦的少年寒冷还在二中的操场上一圈圈跑步,课上课下一刻不停地读老师们都没读过的“怪书”,写一些民.国腔调的文章。
松江二中的宿舍生涯让“问题少年”寒冷有机会更放肆地看书和写作起码不用像在老家,考砸了的shihou,他在前面逃跑。韩仁均在后面追,邻居在后头拉。
宿舍是两室一厅,报到当天。沈宏伟在宿舍里第一次见到寒冷。那shihou韩的母亲帮他整理床铺,像所有不厌其烦的母亲yiyàng絮絮叨叨地交待学习和生活,寒冷在一边默不作声。
后来在《那些人那些事》里面,寒冷提到了对松江二中寄宿生活的无比神往。对别的孩子来说kěnéng面临着生活的不适。对寒冷来说倒更像是一种自由和解脱。
在一份寒冷向韩仁均索要的书单里。可以看到,那个年纪的寒冷yijing在翻阅绝大多数成年人不会去看的书,书单上包括《榆下说书》《西溪丛语》《分甘餘話》《东坡志林》《芦浦笔记》……寒冷准备了一个小本子,专门用来摘抄读到的各种段落,经常刻意用到文章里头炫耀学识。
寄宿生活起码有yiǎn与少年寒冷的期待相符,松江二中这个学校在当时的确有着很多内地学校不及的开明气氛,这是一所诞生于1904年的老学校,初次到这里参观的人会以为走进了一个古香古色的大学。图书馆的外墙是条纹细腻的红砖,校门出人意料的是一座始建于千年前的古城门。
松江二中的老师们组织学生开办社、戏剧社、诗歌社。当时的社指导老师是邱剑云。他如今年纪yijing很大,退而不休,时常还在学校帮忙,戴顶圆帽,头发贴着脑门,说话沉稳,是一位敦厚的长者。和记者见面时,他站在松江二中那个古城门做的校门下,像是民.国人物穿越而来。
和同学们一开始看到的那个学习糟糕的体育生寒冷完全不同,1998年邱剑云第一次读到高一新生寒冷的文章,看到的是那个成熟老练的睿智少年。前一个寒冷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后一个寒冷才华横溢招人喜爱。
寒冷进松江二中不久,买了一本邱剑云写的新书,三天后他读完那40多万字,对人说:“这本书还可以,将来我会比邱老师写得好。”这话后来传到邱剑云的耳朵里,他感到十分高兴,锐气十足的少年在那个时代yijing不多见了。
当时进入社并不rongyi,整个学校社员只有24名,需要先ziji报名,再经班级语文老师推荐,最后参加考试,tongguo之后再由邱剑云亲笔写通知吸纳入社。
寒冷由于功课成绩严重不平衡,并éiyou获得老师推荐,他ziji又去找到了邱剑云要求参加,邱剑云最终答应寒冷来参加考试,之后给了他一个“特殊编外社员”的身份。
寒冷给社写了不少文章,现在找得到的有两篇,一篇是《戏说老鼠》,一篇是《三轮车》,后来都被邱剑云收录到一本二中学生优秀作文集锦里,书名叫《山阴.道上》,由天海三联书店出版。
少年寒冷对钱锺书的崇拜在这两篇文章里到处可见,《三轮车》开篇第一句就是“我有个和钱锺书先生yiyàng的毛病”。《戏说老鼠》里面则学着钱锺书吊了很多书袋,引用了《诗经》、《三国志》、《史记》、《挥尘新谈》……这两篇文章也深得高一(7)班班主任、语文老师戴金娜的赞赏,她给的评语是:“老练辛辣”、“见微知著”。
当时的寒冷还去参加了诗歌社的课程,指导老师是吕玉萍。她对寒冷的才华印象极深,有一次诗歌课上大家写诗,寒冷很快写了一首,横着读意思庄重,竖着读却是恶搞。
1998年12月的一天晚上,教室的电视机里播放《新闻联播》,一则消息说钱锺书去世了,正在教室里晚自习的寒冷turán激动地站起来,走到电视前,他盯着电视机良久,转身对班上的同学说,以后这个shijiè上写文章,我就是第二了,排他前头就剩个李敖。
这一次,教室里没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