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城的庙会一向很热闹,最近又解决了怪病带来的危机,城中百姓更是把逢凶化吉看作祥瑞,都想好好庆祝一番,今年的庙会简直就像掉进了人堆里,被热切欢腾的喧嚷声推着走。
段嚣被炸雷般的噪声吵得头疼,但是看着沈喑正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好像这噪声也不是很难忍。他的手一向很凉,此刻却汗津津的,贴着心口的那封信灼着他的心,有些话憋在心里要炸了,他想不如就趁庙会,亲手把那封信交到沈喑手上。
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瞧一瞧看一看摸一摸,上等的水乡锦绸,比房中美人的小手还要嫩滑......”
东张西望的沈喑到处看热闹:妇人正要伸手试试面料是否真有那么顺滑,却看见家里男人的动作比她还快,抬起的手一巴掌拍在男人的手背上,男人疼得龇牙咧嘴,那妇人说什么都不肯买了。
“糖葫芦糖葫芦甜牙爽口的冰糖葫芦,三文钱一串十文钱三串......”
一个乐意卖一个乐意买:“给我来三串!”
沈喑掐指一算,这人是个傻子。
庙会沿河而开,水面波光粼粼,有的商贩想搞点特色,撑着桨沿岸叫卖:“咱们永州城啊遭逢大难,定会遇难成祥,今年一定是个瑞年,瞧一瞧看一看,我这是瑞年现摘的福气果,大家都沾沾福气喽。”
沈喑打眼一看,这不就是黄桃吗,挑大个儿的用花纸包起来,装什么“福气果”。不过这黄桃看起来卖相不错,他就是想吃而已,跟福气不福气没有关系。
满船的桃子都熟透了,很薄一层果皮之下包裹着晶莹饱满的果肉,散发出甜丝丝的果香,沈喑眼前一亮,咽了咽唾沫,悄悄将手伸进口袋里——糟糕,他没有钱。
沈喑悻悻地松开手,好可惜。但他自认是个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为了吃一个桃子而张口向段嚣借钱。别忘了,整个沧海阁的财政大权的象征,信物翡翠钥匙,都落在他手里了,他现在是个绝顶的有钱人,有钱人的偶像包袱可不能撂下。
借钱是不可能借钱的,这桃儿他不吃也罢。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而汗津津的手从身后扣住了他的手腕,这温度,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后方贴近他的耳侧:“你拿好,我在对岸的酒楼等你。”
“你,你不用为难,这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不管你决定怎样,都来见我一面,我等着你。”
他实在没勇气当面看着沈喑拆他的信。
说完,沈喑手心里被塞了一张折叠过几下的纸片,纸张质感不错,会是什么呢?再回头时,段嚣已经跑没影了。最近段嚣说话总是奇奇怪怪吞吞吐吐,甚至有点结巴。
沈喑摇摇头,摊开手心,手心里躺着一张银票,被叠成了比巴掌小一点的方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