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郯思绪从遥远处回转。他揉了揉有些发僵的眉心,不耐地指了指院里刑架上的人:“让他闭嘴。”
朝廷的清洗已经接近尾声,大理寺的刑狱司不够装,多出来的就被弄到了东厂的私刑狱。主犯们该贬的贬、该流放的流放,剩余的边角料便扔给了东厂里的贴刑官,今日魏郯来时正赶上人上刑架。
魏五应了一声,上前同当刑的贴刑官低语了两句。贴刑官很会听话,会意一笑,立即从桌上拿了个铁球塞进犯人嘴里,鞭子又继续甩了上去。
铁球挡得住惨叫挡不住疼,刑架上的人喉咙里随着鞭子甩到身上发出一阵阵可怖的咕哝,还有被铁球压着快要断裂的下颌的嘎吱声。
魏郯听得厌烦,站起身,一把夺了那贴刑官的铁鞭。
“你堵了他的嘴,是让他说还是不让他说?”
那贴刑官一愣,咽了咽唾沫躬身道:“昨日已审出来了……”
魏郯皮笑肉不笑:“那你今儿是练鞭子呢?”
贴刑官听出魏郯语气不对,立即跪趴到地上:“这……求督公恕罪,求督公恕罪。”
魏五冷着脸上前,一脚重重地将那贴刑官踹倒。他是习武之人,这一脚踹得不留余地,那贴刑官的额头磕到了石阶角上,鲜血顿时汩汩地流了出来。
“将人解下来送回大理寺,”魏郯冷着脸吩咐,“该怎么定罪便怎么定罪,下次再让本督瞧见东厂里有耍着人命玩乐的,就自己上刑架试试。”
院里的厂卫纷纷跪下,高呼“谨遵督公大人令”。
走出缉事厂大门的时候,魏五同魏郯解释:“督公莫要生气,那贴刑官杜三儿刚从底下升上来,今日怕是想在督公面前得得脸求个姓氏,虽行事乖张了些,平日倒也可靠。”
魏郯冷道:“近日东厂在外边干了些什么混账事,你道本督什么都不知道?”
怀王一党落马之后,东厂气焰越发滔天。
才短短几日,顺天府便接了十几桩状告东厂的案子,侵占良田、暴行殴打,数不胜数。魏郯虽护短,治下却也严厉,往日东厂的人倒也不敢放肆;只是这段时间魏郯忙于政事实在无暇顾及手下,东厂的阉军一朝得势便如撒了欢儿的野马四处横行,闹得整个京城不得安宁。
昨晚上魏郯摔的那些折子,倒有一半是顺天府递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