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又换得秦恪一声冷嗤,崔子懿表情复杂,临出门还凉凉道了声:“仗酒使性,回头有你悔的。”
说归说,还不忘将门给带上。
秦恪半垂着眼帘,睨了眼正在调试琴弦的温沵沵,缓缓道:“你跑来作甚?”
温沵沵有条不紊较音一番,起手带起一串叮咚音符,甫又信手弹奏起来,温声道:“有位周姓公子替沵沵赎身了,好歹跟秦三公子相识一场,临别前,再为你弹上一曲吧。”
秦恪沉默片刻,闭上眼又饮起酒来。
没有被直接拒绝,这让温沵沵放松几许,她视线流连在他脸上,声音更加低柔:“他说,要带我去青州,许我八抬大轿风光进门。”
她突兀停住话头,等他回应,却只闻筝声如细雨抚柳,舒缓而萧寥,于是她又道:“往后,可能再无相见的机会,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
“那么恭喜。”秦恪声音漠然,那张俊朗的容颜更是冷淡。
温沵沵目光闪动,其间浮着一层凄婉之色,却竭力控着情绪让琴声未乱,希冀着他再说点什么,可再无只字片语。
她实在忍不住,起身疾步来到他跟前,凄然道:“几年情分,到头来就只有一声‘恭喜’?”
“你想我说什么?”秦恪摁着眉心,一宿的酒让他头疼欲裂。
“你哪怕只说一声不允!”温沵沵眼眶发热,再是按捺不住,直扑往他怀里,“我温沵沵,这辈子就爱过你一人,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就算是假装哄哄……你亦随便说两句啊,至少,让我有个理由留下来……”
秦恪睁眼,视线稍顿才聚焦,看着那双泪水涟涟的眼眸,他神情无所动,却心髓冰彻。
自欺如斯的,又岂止是她一人。
他一仰而尽,朗声笑道:“去吧,去找那个会回应你的人,好好过日子吧。”
短短一句话,却让温沵沵泪如雨下,终是情难自已伏在他胸口大放悲声。
犹记姑娘初登丹阙楼,君还少年时,眉目深邃,英姿潇洒,他只消往那一坐,不言不笑,却轻易牵住姑娘们的视线,那时她才及豆蔻,情思懵懂,却一眼万年,芳心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