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小火炉上,静静煮着酒。
侍女拿湿帕裹住陶土拎手,小心翼翼为他们斟酒。
“近三十年的女儿红……”顾崇山尝了一口,遗憾,“还算香醇,只可惜,如果再多埋半个月,就是三十年的美酒了。在这种节骨眼上挖出来,必定是南家丫头的杰作。”
说完,瞧见游廊那边来了人。
以余味为首的侍女们,抱着锦被、绣枕、妆奁等寝具,匆匆往寝屋走。
跟在最后的少女,系着月白斗篷,鸦发散落在腰下,宫灯映照下,白嫩小脸娇美动人,眉梢眼角晕染开桃花绯红,像是深秋时节绽放的芙蓉花,美得惊心动魄。
瞧见他们时,少女福了一礼,又垂下眼睫,羞怯地快步走远。
顾崇山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背影,犹如飞蛾追逐火焰。
萧弈不悦,警告般叩了叩桌案。
见顾崇山仍旧目不转睛,萧弈端起烫得温热的烈酒,直接泼到了他脸上。
晶莹的酒水,顺着男人过于精致阴柔的眉梢眼角缓缓滚落。
出乎意料的,顾崇山并不恼。
他收回视线,拿白帕子擦去脸上的酒液:“看一眼而已,又不会吃了她,你何必动怒?”
他自知不如萧弈,给不了南宝衣尊荣和体面。
前世今生,自始至终,他也从没想过拆散他们的姻缘,他想的,只是在离开南越以前,多看一眼南家丫头,再多看一眼……
余生或许会很漫长。
他将辅佐他的弟弟登上皇位,他将走遍北魏的山山水水,只是那片土地上,再没有一个叫做南宝衣的小姑娘,笑起来像她那般烂漫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