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张玉曲起手指,弹了一下茶杯，杯中的茶水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是一个孤儿，所在的孤儿院条件并不是很好。身边的同伴大多和我一样,身体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缺陷。如果能够得到富豪的资助,孤儿院的条件就能够改善很多，甚至好几个同伴的治病钱都有了。因为肇事者给的太多了，所以就连院长也在明里暗里的劝说我，希望我可以为他做伪证。毕竟我是孤儿院长大的,理应知道感恩才是。”
“听起来似乎也有几分道理,那您为什么还会犹豫呢？”四月一日君寻问道。
张玉沉默了片刻，“那个被大老板撞死的人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家住在外地。他的家境很普通，父母年龄都很大了，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他才离开家来到陌生的城市不到一个月,死讯就传到了他父母的耳朵里。我见过他的父母,两位老人的头发都已经白了。他们连夜从外地赶过来,见到儿子的尸体时仿佛天都塌了。我在想，大老板需要花多少钱，才能买走他们失去孩子的伤痛。”
“若是能买走,就不会有需要你出庭作证的事情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有人都知道,凶手就是大老板。虽然车祸现场没有监控，但当晚的其他路段的监控里可以明显看出来坐在驾驶室的人就是他。大老板想拿钱摆平这件事情,但那对老夫妻不想要钱，他们只想让凶手受到惩罚。为此，他们甚至抱着死者的骨灰坛找到了我，跪在我面前,求我能够给死者一个公道。我看着他们头上的白头发，实在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其实你的心里已经选择了对吧。”
张玉摇了摇头，“若只是涉及钱财的话，我会站在死者父母这一边。毕竟大老板就算给钱也和我没关系，又不会到我手里，我根本不需要考虑舍不舍得钱的问题，而且还能让我的良心不会受到任何谴责。但让我犹豫的是，如果我真的顺从自己的良心做事，我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还会损害到自己的利益。到时，我不光可能会受到孤儿院里小伙伴们的排斥和孤立，甚至还有可能遭到大老板的报复，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值得。”
四月一日君寻轻笑了一声，“真是个自私的小家伙啊。”
玉之丞垂下眼眸，“店主先生，不是所有的孤儿院都和电视里演的那样，是个所有人都相亲相爱的大家庭。当然我承认，我确实是个自私的人。因为比起孤儿院，我觉得我更应该感谢的是一直站在孤儿院的背后，给予其各种便利和支持的国家。所以院长劝我拿自己的良心跟大老板换钱以报答孤儿院的养育之恩会让我觉得很可笑，甚至还有种想举报他的冲动。”
“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帮你报警。”
“谢谢，但是不必了。我觉得我现在的处境已经够糟糕了，请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他只是讨厌道德绑架，又不是说院长会贪污。
院长确实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来孤儿院工作。
市里不止他们这一家孤儿院，资源有限，每年分到他们头上的救助金额并不算多。偏偏他们院里的小孩大都身体有残缺，是一群花钱大户。治病的话医院只会给报销一部分，剩下的就要靠救助金补，资源不够，那治疗就要分个轻重缓急，先紧着要命的治。那些身体不影响日常生活的，就只能先拖着。不过他知道，院长其实是很可怜他们这些小残废的。所以他相信，就算院长没坚守住原则真贪了，也绝对不会贪太多。
“能想那么多，你还真不像是个小孩子。”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小孩子，过些日子我就要中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