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兵马司指挥郭元善,背着手儿挺胸叠肚,笑嘻嘻的走进西城巡检司法总衙。

    他穿着灰色的麻布长衫,头戴黑纱帽,帽子上镶着暖玉。腰间纯色的鲨鱼皮腰带,用黄铜鸳鸯扣挂着,还挂着一条金丝线镂空的锦鲤香囊。

    脚下是千层底的短靴,迈着四方步。他本身就有些心宽体胖,再加上此刻笑呵呵的脸,宛若城里的财主一把。

    “郭头来了?”

    “郭指挥里面请!”

    因为是人头精熟的对口衙门,从他进门开始就不断有人打招呼。

    他也和气佬一眼,频频颔首,“好,好,有劳,辛苦这位兄弟了!”

    穿过前厅到了后衙,径直走到巡检司主官的公事房外边。

    就听里面传来怒骂,“他娘的,光天化日当街杀人,反了天了。回头跟按察司那边说,张二郎持刀行凶故意杀人,直接送进死牢。”

    郭元善听的真切,却笑眯眯的,老好人一样站在外头等通传。

    片刻之后,里面的人急匆匆奔出来。为首的正是巡检司的主官唐景方,后面跟着抓了张二郎的刘巡检。

    “什么风把郭兄吹来了?”唐景方拱手笑道,“可是想兄弟了?”说着,笑道,“进来稍坐,等公事忙完,咱们是喝酒还是听曲,都由兄弟来安排!”

    “叨扰兄弟了!”郭元善拱手回礼,脸色有些尴尬,“实不相瞒,我来你这是厚着脸皮讨人情来了。”说着,又笑道,“求你行个方便,吃酒听曲之事我来安排!”

    “嗨,看你说的,咱们谁跟谁?”按理说,兵马司比巡检司的地位要高些,所以唐景方对郭元善十分客气。

    笑道,“是不是家里有亲戚不懂事,惹了事吃了官司?”说着,拍拍胸脯,“只要不死人,包在我身上,只要苦主那边兄长你能压住,我这边马上放人!”

    寻常人看来难如登天的事,其实在他这些六七品小官的眼中。也就那么回事。别人跑断腿,他们动动嘴。任凭别人十万火急,他只要拖几次,就变得扑朔迷离是非不清。

    这等顺水人情,不卖白不卖。都是官场的人,也说不定哪天就要求到别人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