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的时候,只怕他二人刚说完这话,凌汉就要开喷。老头心里可没有什么勋贵不好惹的说法,当年那些老军头活着的时候,徐达也好,他汤和也罢,他谁没喷过?

    可这回,凌汉却没和他们计较。

    而是朝朱允熥行礼,“皇上,这次科考,北人一个未中,非才学不足,乃是因为阅卷有失公允。臣不敢妄言有舞弊徇私之事,但阅卷考官却有故意黜落北方士子之嫌!臣请皇上明断!”

    凌汉就是凌汉,说起话来从不藏着掖着,直取要害。

    我不说你们舞弊了,但你们确实有私心。

    舞弊一事,没有十足的证据是不能乱说的。不能因为录取的都是南方士子,就说人家考官舞弊。当然,若是老爷子那样的帝王,说你舞弊你就是舞弊,他不跟你讲理。

    “朕心中现在也在想着这事!”朱允熥缓缓说道,“国朝取士本就应该兼顾南北,不然与昔年大元何异?但诸位考官都是千挑万选,国朝才学杰出之士,北人一个未中,是不是他们的卷子,真的有些........”

    朱允熥这是拿话在拱老头的火。

    “皇上!”果然,凌汉大声道,“老臣一辈子都和科举打交道,莫说咱大明朝,就是前朝大元的乡试,老臣都主持过几次。”

    “老臣已让一些黜落的举人重新写了一遍考卷,并请了朝中著名的几个才子一统审阅。”说着,凌汉从怀里掏出几份考卷来,“平心而论,这些人不该不中!”

    “再者说,即便是北方学子真的才学不成,也要酌情录取一二!皇上方才也说了,国家取士当兼顾南北。若只要南人做官,北人弃之不顾,长此以往如何了得?”

    “若如此,寒天下士人之心甚过前朝大元!”

    “慢慢说,慢慢说!”朱允熥看老头气的呼哧带喘的,开口笑道,“朕知道你是一片公心,但有什么话要慢慢说。”说着,看看李景隆。

    后者马上心领神会,亲手倒了一杯茶给凌汉送去。

    老头也不客气,端起来一饮而尽。

    “刚刚放榜,你只看了北方士子的卷子,南方士子的卷子还没看。说考官舞弊,证据不足。说他们以自己的喜好录用,也未免有些武断!”

    朱允熥手指敲打桌面,缓缓说道,“倘若,朕说倘若,倘若真是这一科北方士子和南方士子相比,才学相差太多,才使得一个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