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诚没想到,事隔了五十几年,还是被六祖惠能大师一眼就认出他来,怎一个“缘”字能说得清这么简单!
安道诚一见六祖惠能大师屈恭而来,慌忙拱手作揖,正要下跪叩拜之际,六祖惠能大师连忙将其扶住,紧握着他的双手,好似久别重逢的亲人,有多少的话儿要说。
但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多少感激之情,融化成了一句:“阿诚叔,您怎么现在才来啊!”
一声“阿诚叔”,一下子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六祖惠能没有变,还是过去那个知礼义,感恩图报的惠能……”安道诚暗自高兴之余,正想上去亲热地拉住他的手,瞬间又觉得不妥,心想:阿能现在贵为万人敬仰的禅宗六祖,自己乃一介客商、佛教徒,总得有个尊卑……
安道诚想到这里,顾不得年老身迈,倒身下拜之际,六祖惠能手疾眼快,慌忙伸手将他扶住,谦逊地说:““阿诚叔,您老这是怎么啦,乍一见返面,就要行如此大的礼?这不折杀晚辈吗?”
安道诚诚恳地说,“您现在是禅宗六祖了,按规矩,老夫作为一个佛教徒,参拜六祖,理所当然啊!”
“阿诚叔,您哪来的这么多规矩啊!要按规矩,您是我的前辈师叔,是您把我引领资助我北上黄梅东禅寺求佛法,是您长期帮助照顾我娘亲的日常生活,是您……”六祖惠能说到这里,声音有点哽咽,欲往下跪……
惊得神会慌忙上前,挽扶着六祖惠能,善解人意地:“师父,我们还是饮完斋再说吧。”
“那……好吧。阿诚叔,我们饮完斋再聚。”六祖惠能拉着安道诚的手,缓缓进入斋堂。
饮完斋后,六祖惠能看向神会,“今晚阿诚叔就留在我寝室,我们好好聚聚旧。”
“好,师父,我这就去安排。”神会说完便去为安道诚准备被单等物品。
六祖惠能与安道诚步出斋堂,在龙山上散了一会步,便回到方丈室。
而此时的方丈室,却是一片寂静。这种静,不是死寂,不是冷凝,而是充满了期待的动机。
这时候,六祖惠能大师的心分明感觉到了有一种潜流在悄然运行,悄然积聚,静默之中蕴含着滚滚惊雷,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轰然而响……
“咚咚咚……”
暮鼓响了,紧接着,一声天籁破空而来——
龙山国恩寺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