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来的北风只消吹上一夜,皇都最后的暖意就散尽了,秋意渐浓,城里的大街小巷满目皆是耀眼的金黄色,游彦这一早起来便冷得打了个寒噤,在小厮的伺候下添了中衣,一下床就吧嗒吧嗒往院子里跑。
齐禹正在院里检查练拳的活桩子,听到那急匆匆的小碎步子,一回头便看到那抱着一团锦缎圆枕的少年。
“你…!”不知是不是还带着点起床气,游彦嘟着脸,只是质问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压回了肚子里,反而变成了可怜巴巴的嘟囔:“夫君早起又不叫我,还以为你出门了…”
“看你睡得香,”齐禹展开双臂将爱人迎进怀里,捏起那张还带着睡痕的小脸打量了会儿:“冷不冷?先去把早饭吃了。”
游彦垫脚够住丈夫的脖子,屁股上挨了一巴掌也赖着不肯走,不满地反问:“夫君也知道天气冷了,怎么自己还穿得这么少?”
“打拳练剑,要穿棉袄还动得起来?”齐禹哭笑不得地瞪着他,突然一躬身将人托屁股抱了起来,颇感无奈地往餐厅走:“彦儿几岁了,早饭还要陪着吃。”
“唔…要的…”被男人抱着比骑在大马上还舒服,看得高望得远还稳当,游彦小计得逞,小脸憋着笑,又生怕被对方看出自己缠人的小心思般,赶紧把脑袋埋在人肩窝,两只小腿却掩不住情绪,得意地在空中晃悠了几下。
自从那顿刻骨铭心的教训与初夜后,游彦像是换了个人,粘人粘得几乎寸步不离,连上朝前都要不舍地腻味一番,尤其在知晓多年的贴身小厮木棋儿竟是这次险情中必要的一环主谋时更是晴天霹雳,悔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齐禹虽然恼火,可在处置木棋儿的事上仍让游彦做了主,游彦念在多年主仆情分上没再深究,待人身后的板伤好了后便打发了些银钱,把人遣走前木棋儿还好一通认罪感恩,额头都磕破了,惹得游彦也流了好一通眼泪,几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虽然娇纵任性了些,可却是极心善的。
齐禹暗暗给爱人下了定义,庆幸自己年少时没有走眼,多年挂念的孩子虽不是最懂事听话的妻子,却是最鲜明可爱的存在。
“夫君又想什么呢…”游彦靠在丈夫怀里,手里举着青瓷勺,舀了小半勺坠着松仁儿的奶酪,没往自己嘴里送,反倒凑到了齐禹的嘴边。
抱着吃饭是挨打后养成的习惯——那时游彦屁股有伤坐不了板凳,站在餐桌旁委屈得掉泪,齐禹看着不忍心,索性把人空着伤处抱到了腿上吃饭,没想到这么一抱就是大半个月,男孩屁股上最后一点青印子褪干净了,吃饭却不肯再自己坐着吃。
“彦儿自己吃。”齐禹不喜欢甜食,第一反应便是摇头,可游彦不答应,勺子也不肯挪开,小脸上堆满了期许。
齐禹失笑,只得张嘴吃了下去,任那如爱人的皮肤般滑嫩的醴酪化在口中。
“是不是特别好吃?”游彦眼底闪着光,目不转睛地盯着丈夫刀削般俊朗的侧颜,仿佛能得到对方的肯定是极重要的事情。
“好吃。”齐禹亲了亲他的唇角,顺道把人手中吃了一半的醴酪放回桌上,替他夹了只汤包,淋上香醋喂了过来:“来个蟹黄包,冷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