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宛如逃命般的跑出医院,彷彿停下来就会即刻窒息,眼前越发模糊的街道已让他辨不清方向,现在他只能发狂的向前奔跑,不知怎地,泪水无法冲淡刻画在脑里那张熟悉的脸庞反而越来越清晰。
一个踉跄,阿瑞吃力的跌落红砖道上,他大口的喘息伴随紊乱的呼吸,但心里却很清楚,他再也没有气力重新来过,如同他跟雪姐姐的关系,所有曾经拥有的都在这一刻离他而去。
阿瑞不甘心的紧握双拳,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声嚎啕大哭。
想起初相识,雪姐姐出现在家里客厅,那个自称是自己亲姐姐的女人,冷不防自此走进自己的生命。他根本没有机会选择,就像做母亲的也不能选择要一个怎么样的孩子一样。事已至此,阿瑞心里明白,现在也无法成为母子了,面对雪姐姐,他无法剪断已经绽放的情愫,根本没办法。
为什么就在这一切即将开花结果的时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伴随不甘心而来的却是回归亲情,再怎么说,雪姐姐终究是妈妈,只要她能够幸福,阿瑞愿意让这份奢望的感情成为心中永远的遗憾。
他能够体会现在对雪姐姐来说是个转捩点,过去两人之间种种这么多的矛盾与痛苦,如果能够忘记,让自己的人生重新来过,何尝不是一件好事。阿瑞心里清楚,母子恋的情愫终究不会受到社会道德观公平的对待,但碍于过去的执迷不悟,现在的中途点反而为他闢开乌云,此刻阿瑞心中竟有股说不出的静谧,不舍的痛苦与其说消失殆尽,倒不如说是深沉的自我催眠以藉此找到心中合理的平衡点。
我就要这样离开她了吗?好奇怪,感觉不到刚刚的痛苦。
阿瑞抬头望着天空,晴朗的蓝天就像一面无垢的镜子,他看着看着良久不自觉痴迷起来。
现在我应该到哪里去?回家?我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我没办法再次当着雪姐姐的面而又不再难过得想死,唉!这就是天下之大竟无处可去的感觉吧?
或许不仅于此,年少情怀竟志想要实现的梦想也要在此一并割舍,阿瑞缓缓地闭起眼睛,雪姐姐温柔的笑靥鲜明浮现,然后对他诉说用任何形式让两人廝守的诺言,他再度感到无力的悲恸。
“阿瑞......阿瑞......”
孙先生自后方远处呼喊阿瑞,他缓缓站起身,望着这个男人的身影,阿瑞不禁心想:“如果是天意......这个男人或许可以带给雪姐姐幸福。”
孙先生快步来到阿瑞跟前,弯着腰痛苦地喘着气。他还来不及说什么,阿瑞先开了口:“你要好好照顾雪姐姐,就当是替我照顾她......我跟她的缘份大概是尽了......”
“请她不用再来找我,如果过去的记忆必须在此做一个了结,那么也是我该消失的时候,对我来说......没有过去或许能活得更容易些......我离开,她找到新的人生,这也是我能为她做的唯一也是最后一件事。”
“你替我转告她......”阿瑞锁紧双眉,强忍不舍挣扎的说下去。
“倘若自此拥有更美好的未来,才是比找回过去更重要的事。过去的终究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