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春刚来两天就要告病,丢得是满人的脸,永祥气得牙痒痒,真想把他绑送去静海效力。可想到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强留下来就是个祸害,只能强忍着愤怒来帮着跟韩秀峰求情。
韩秀峰早料到佟春在河营呆不了几天,放下皇上赏赐的兵书,抬头道:“既然他想走,我们也不好强留。只是他刚从营里支了一百八十两银子,要是就这么告病回京,陈崇砥会怎么想,杨德彪、袁大头和关鹏程又会怎么想,你我又怎么跟吴大人甚至皇上交代?”
永祥刚顾着生气差点忘了这件事,急忙道:“韩老爷放心,卑职去跟他说,想走可以,从营里支的银子得一两不少地还回来!”
“只能这样了,再就是这件事你我知道就行,万万不能传出去,不然会动摇军心的。”
“卑职明白。”
“去吧。”
“谢韩老爷。”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现而今丢人是真丢大了,永祥越想越窝火,责令守在外头等消息的佟春赶紧把之前预支的银子还给陈崇砥,便阴沉着脸回到租住的小院儿,把念过几年书的二弟永吉叫进书房。
“大哥,怎么了,谁惹您不高兴了?”
“除了佟春那个混账东西还能有谁!”永祥俯身打开箱子,从箱子里取出密折匣子,一边指着桌上的笔墨纸砚,一边冷冷地说:“帮哥拟一份折子,奏禀皇上署理协办守备佟春贪生怕死,担心被选派去静海效力,借告病临阵退缩。要是强留不但有损我八旗脸面也会动摇军心,只能……只能让他回京!”
永吉大吃一惊:“大哥,他这才到任几天就想走?”
“所以说他把我们八旗的脸全给丢尽了,”永祥抚摸着密折匣,想想又说道:“不能光报忧不报喜,帮哥奏禀皇上,就说陈崇砥也是个实心办差的,为筹钱粮军资四处奔波,风里来雨里去,有时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想到上次的奏报,永吉忍不住问:“韩老爷的事呢?”
“韩老爷的事也得禀报,就说韩老爷每天忙于营务,只要有点空就沐浴更衣看皇上赏赐的兵书。妻儿老小还没到就已经搬出了衙署,把二堂腾出来给陈崇砥等人办理营务,内宅腾出来作库房。”
永祥顿了顿,接着道:“营务也要奏禀,禀报皇上弃用的那些衙署兵营变价发卖了一万八千余两,但营里的开销更大,报销从上海采办的洋枪火药和铅子就用去六千四百两,大后天一早,头一批三百八十名兵勇就要入营,号帽号褂和砍刀长矛等全得置办,兵勇入营后的吃喝拉撒睡全得照应到。再就是正在静海效力的那三百多官兵,如有伤亡就得抚恤,得留三五千两作烧埋抚恤之用……”
密折不是进士老爷们写得那种富丽堂皇的奏折,永吉虽然只念过五年书,但帮着写了几次已写出了点门道,就这么按出京时请教到的“奴才永祥躬请圣安”等格式,认认真真地草拟起来。
俗话说长兄如父,永祥打小就得出去当差赚钱贴补家用,不像两个弟弟可以去八旗都统衙门的官学念书,就这么跟拉家常似的边说边羡慕地看着永吉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