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发现了自己的记忆里,关于母亲的回忆越来越模糊,甚至忘记了她的样貌和声音,每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都会很害怕,可是那些回忆就像被风吹散的沙砾,怎么都找不回来。
秦老师笑着应答:“当然可以啊,我对姜太太的印象很深刻,那一年是我第一次独立带班,就是带你的那一年,我年轻,经验少,难免会出现很多差错,有一次主持活动,姜太太发现我的错误,还特意帮我在众人面前解了围,我就避免了被园长处罚,她真的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
似乎陷在了回忆里,秦老师的话不停:“最后一次见她,是她来接你放学,那一天的姜太太很不一样,是化了妆的,可能是平时看她素颜习惯了,那一天我看到她稍微打扮了一下,可真是太漂亮了,我还特意问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场合要去参加,她对我说,要迎接远道而来的妹妹来家里做客,跟我说她是远嫁的姑娘,家里来客人了不容易,开心的很。”
秦老师眨了眨眼:“那时候我才知道,姜太太是农村的姑娘,怪不得接地气,善良淳朴,我们几个年轻老师,还聚在一起八卦了姜先生和太太之间的爱情故事,真是算的上是白手起家,相敬如宾,是我们的理想爱情了……”
秦老师断断续续地说着,姜润谦在脑海中慢慢重塑起母亲的形象,可忽然,他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打断了秦老师的话,问道:“您刚刚说,最后一次见她,是她出事那天吗?”
秦老师点点头。
他再问:“那天,她跟您说了她妹妹要来家里?”
“嗯对呀,我听得真真儿的,还说她们姐妹的感情真好。”
姜润谦的心中忽然被电击了一般,似乎闪过了什么。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事发的那段时间,父亲在外地出差,忙得半个月都进不了一次家门,家里只有母亲和几位保姆和佣人,那段时间家里的草坪修剪,泳池抽水清理,工人们施工也比较杂乱,根本没有安排什么接待客人的事情。
他记得很清楚,事发当天,家里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他只记得记忆中自己开车在台阶上玩,撞向了母亲的背影,再去看,就看到了妈妈躺在月台下的深坑里,满头都是血。
家里的人确实不少,但是没有什么妈妈的亲戚,那千里迢迢来望京的妹妹,是谁呢?
难道是,靳美娇小姨吗?
记忆中,妈妈的葬礼上,爸爸昏迷倒在葬礼上,旁边大声呼喊他名字的女人,就是靳美娇小姨。
在那之前,她对小姨的概念,只停留在过年的时候,会看到她来家里吃年夜饭,可是那时候的记忆又太少了,记不太清楚。
这么多年以来,尽管其他的记忆他都模糊了,但是事发当天的情形却反复在他回忆中不断重复和滚动,让他想忘都忘不了。
带着疑问,他告别了秦老师,想着回家之后好好问问靳阿姨当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