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乃州牧,有数郡之地:邓季只是太守,却只占河南那一半十一县。论起来,本邓季更弱才是,可汜水关一战,河南精兵给曹操留下的记忆不可谓不深,仅一次攻关便折去四五千兵马,自然引他顾忌。
河南有精兵、有雄关,若无计谋或内应,硬攻实不可取,权衡利弊下来,也只有将目标定为徐州。
秋收毕后,曹孟德便出兵东伐,攻入彭城国,数日功夫连下十余县,又复在彭城县大败徐州军主力,陶谦领败兵退守东海郡治所郯县,再不敢轻出。
初平四年的曹操政治上同样还不成熟,因得意便生骄狂,他残暴的一面顿时显露了出来,其军本为掳掠而来,陶谦不敢出,便开始纵兵掠杀徐州百姓,抢夺物资,仅在泗水边就杀民数万,尸体几乎使得河水断流;曹军所过之地,鸡犬皆尽,乡邑道路无复行人,顿时恶名远播。
连曹孟德都犯下大错,更不用说别人,他在徐州大肆掠杀民众时,吕奉先领军刚从其老巢东郡的地界上走过。
袁绍与张燕一战后没多久,吕布这厮又旧态复萌,不知悔改,本就自持有功于袁氏,又助其等力战张燕,自骄横无匹,高顺已劝过多次,他行事却依然如故,终又招人厌,没多久便引得袁绍起杀心,幸察知得早,还能领部众狼狈逃出邺城,不过麾下将领们的不满已积累得更多了。
逃奔出魏郡,吕布也只能怨天尤人,如今李傕以朝廷名义悬赏他人头,二袁皆不能容,天下虽大,却竟似无立足之地。
世间皆赞袁本初有爱贤之风,为何只不肯容自家?吕奉先一世英雄,为天下除公害,却无片瓦遮身,人皆难容,焉有此理?
有些人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失败原因,吕布无疑也是一个。
得罪二袁,想去想来,各路诸侯已无一似能再容下他的,还是得高顺提醒,醒起河内张杨也是并州人,与己等有同乡之谊,麾下兵马又弱,屡被邓季所欺,或有仰仗自家等处,可去一试。
不过河内紧邻河南,张杨在邓季兵锋下畏首畏尾,吕布便能挡住了么?张杨离河南太近,吕布心里有些发怵,可总不能一直这样漂泊下去,只好勉力忐忑前往。
高顺说这话的时候,他等刚渡过黄河,所在乃是兖州东郡地界,曹操在外征徐州,此地无主,倒没人来为难,不过曹操尚是属袁本初旗下,待其回军,只怕就要围剿了其等等献到邺城去,难以久居。
张杨虽也名属袁绍,然其交好李傕两头求安,不似死忠的模样,天下尽都知晓。
吕布无奈之际,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如今身在兖州腹地,欲往河内若不回头走魏郡,便得经河南原武、卷县,好在这些地方邓季尚废置未顾,无兵马驻守。
拿定主意,随便劫了些村落寻到军资,吕布便领军往西去,不意途经陈留时,张邈闻之,竟亲自出城来军中相会,交谈过一夜,又赠了他许多军资。
吕布处处表功惹人嫌恶,为人有许多不堪,但他确实有诛董的光环在身,有人骂他背主不忠,也有人赞他一个“义”字,张邈就是后者。
这次不用他自己再表功,张邈便来寻,竟与了他不少好处,可惜恐兖州惹恼袁绍,他也不敢收留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