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茶园一旦成形,盛产期少说也有三十年,俞善安慰自己说好茶不怕晚,谷雨时节已过,可以放心大胆的再上山剪些枝条回来扦插更多的茶穗。
她上次去的时候注意到,有两棵茶树许是树龄太长,树冠上枝条过于茂密,盘虬卧龙似的,长得几乎纠緾在一起,萌发出的茶叶芽叶明显小了许多。
俞善打算下次去的时候,把那两棵茶树深剪一下,剪下来的枝条也别浪费,带回来看能不能扦插成活,简直一举两得。
不过……不对啊,俞善越算越心慌。
她仔细又捋了一遍,发现除了每个月供应石江卫所那六千斤米粉和配菜,能有小五十两的稳定收入以外,就没有其他收益了。
因为下个月就没有竹荪那十两的进项了,反而是等着花钱的地方,多得像筛子一样。
如今不摆米粉摊位,也没处换米,做米粉用的都是买来稻谷自己碾米,所以其实卖米粉这五十两里,只有六成的纯利……
不算不知道,俞善突然意识到,她如今竟然是在坐吃山空?!赚钱迫在眉睫!
好在今天跟韩娘子谈妥了寄卖杂色锦,这些时日织坊招的三十个织工已经练手练得七七八八了,还是择个吉日,尽快开工吧,赚钱的织机跑起来啊!
这一路的盘算,导致俞善下车的时候,脸色比上车时还要难看。
奚晟以为俞善还在为明天收牛的事情闷闷不乐:“善姐儿,若不然明日你就不要去了,我跟那些差役们一起去,保证把事情办妥。”
俞善闻言收了收心神,她轻捏着自己有些发闷的眉心,微微摇头:“我当然信得过你,只不过当初的契书都是我亲手签的,我不走一趟不太合适。”
她语气一顿,又笑着说:“你就当我矫情好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就算知道事情难做,我也不能退。如果退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等逃避成了习惯,或许哪一天我就会只想躲在别人的背后,只会把难题推给别人去面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可我不是别人啊。我愿意站在你的身前,替你去面对一切你不愿意面对的困难。
奚晟看着眼前这个不到十五岁的姑娘,不管说着多么成熟世故的话,她眉眼间还存着稚气。
她仿佛不知道自己生得很美,不知道若是自己做出泪盈于睫的姿态,一定非常惹人怜爱,让人想要主动帮她解决一切难题。
奚晟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家中姨娘向父亲撒娇,就是那样的姿态,如同菟丝花一般,柔弱的仿佛只要人轻轻一掐,就能截断它汲取养分的纤细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