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魏国公府。
“夫人,子时了,该歇了……”秋兰看着还在不停弹着古筝的女子,柔声劝道。
她说想吃满玉楼的膳食,秋兰便命人去买了来,可她一口都未动过,那些晚膳如今还好端端的摆在桌上。其实沈澪绛根本不想吃什么满玉楼的膳食,那番说辞也只是因为那里是她与魏玄戈有过回忆的地方。
即使所有人都忘了他,她也要奋力留下任何一丝与他相关的东西。
素白的纤指在古筝上拂动拨弄,弦声凝绝、柔指轻顿,那片刻的宁静又诉说出千万重的深情。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那时她年纪还小,第一次见到这首凄美的诗,自觉对诗中的意思不大领会,便跑去问父亲。
父亲只是摸摸她的头,并未解释诗句的意思,而是笑着对她说:“父亲希望阿绛永远都无法真正的领会其中的含义”
那时天真的她只觉得父亲好生奇怪,如今却知晓,真正的领会便等同于体会。
爱而不得之苦,如剜心之痛。
古筝的幽鸣配上她的喃喃低唱,悲伤复哀绝,引得人忍不住落泪。
秋兰背过身去悄悄拭了拭眼泪,心中悲叹。
陛下给她的封号是卫贞。
卫贞,为贞,魏家之贞,这个封号连同那座贞节牌坊对她来说,无异于都是沉重的枷锁与束缚,彻底将她之后剩下的几十年都死死钉在了这魏国公府里,让人无路可去,无路可逃。
廿四低头看了眼那还亮着灯的屋子,一向冷漠的脸上竟出现了无奈的神情。
为了护心尖尖周全,魏玄戈出征前不仅安排了一批护卫,还顺带让他也留了下来,自那之后他便作为沈澪绛的暗卫,保护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