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杰今日淘换来的是两个木刻机关小马,拧上弦后,那雕刻极其逼真的小马驹就迈着步子在青石地板上嗒嗒走了起来。欢喜的孙宝坤跟着小马屁股后面追来追去,两个小厮和丫鬟看着新奇也跟着拍手叫好,一时间房间里热闹得差点儿掀了房顶。
方杰坐在门口的末座儿,吹吹风喝喝茶,顺便同大管家说说闲话。
“孙叔,我前些日子路过珍宝记,见得门前好似有些冷清。不知是铺子里要转行,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孙成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尴尬又无奈。
说起来,他和老妻是当初随着大夫人陪嫁过来的老人儿了。大夫人在世时,他们夫妻自然风光、大权在握,但待得是大夫人病逝,他就没了靠山。
虽然二夫人掌权后,见他主动交了权柄也没有着意打击他,而大夫人又留了个铺子给他们夫妻养老,怎么算起来这日子都要知足了。只等再过个几年就报个归老的名头,孙大人念着他们夫妻忠心不惹事,赏他们一家自由身也是顺理成章的。
可惜,事情盘算的千般好万般好,总要有好人执行才行啊。
他们夫妻一辈子小心谨慎,不想却养了个败家儿子,比正经主子还纨绔。表面上在他们夫妻跟前孝顺又老实,实际上吃喝玩乐、花天酒地,把个好好的铺子硬是掏空了大半。如今半死不活,实在让人恨极。
“谢公子惦记了,我那小铺子不是要转行,是被家里劣子败坏一空,马上要关门了。”孙成是叹气连连,有什么比老来无望更让人愁苦?
方杰好似有些惊讶,赶忙问道,“孙叔,那铺子位置极好,只要有好货源,保管生意兴隆。怎么能轻易就说关门?”
孙成摇头,“公子有所不知,我那大儿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除非有稳赚不赔的买卖,否则…还不如关了铺子净心。”
方杰劝慰了两句,慢慢喝了口茶这才抬眼说道,“孙叔,说起来也巧。我一个好友如今在做运送海货的生意,常有新奇的海国之物运来,在咱们周边几城卖得极好。
我那朋友是个急脾气,就喜行船航海不喜打理这些店铺琐事,托我在咱们城里找家铺子接货,所得利润五五分。若是孙叔有意,我倒是可以帮忙居中联络一二?”
“真的?”孙成听了这话,立时喜得眼睛都瞪圆了。
雪国地处极北,离得那温暖的海滨之国何止千里万里之远。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看到海色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
也正因为如此,人人都对海国之物极其好奇。那些五彩贝壳镶嵌的屏风,珊瑚珍珠琢磨的首饰,陶碗般大小的海螺,雕琢精致的小摆设儿,样样都惹得惊羡不已、趋之如骛。
若是能搭上海商的买卖,就算是货源不多也绝对是条财路,大富大贵不敢保证,起码足够一家人殷实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