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拂去不适,她哑声喊了“阿娘”,那双手稍稍停顿,茫茫然一声叹息钻入心间,“阿祎。”
“阿娘……阿娘……”
裴郁忍着酸涩为她换好干净内衫,内衫是未穿过的新衣,用最好的料子剪裁,穿在小孩身上宽松肥大,认真卷好长出来的衣袖、裤腿,盖好锦衾,出于习惯掖了掖被角,坐在榻沿持续怔神。
内室温暖,裴郁玉指划过稚子眉峰,无比怀念那个生病了只会撒娇喊“阿姐”的小十二。
“十二郎……”
绿衣端着熬好的药汤在门外倏忽顿足,主子心里太能藏事了,许是容她多说几句会好受些。她等了又等,内室一片安静,唯有稚子睡梦里的琐碎呢喃。她叹了口气,拐进门,低声道:“药好了。”
“嗯。”裴郁俯身在小孩耳畔轻语,“阿祎,姐姐喂你喝药。”
喝药似乎成了刻于骨子的本能,苦涩的药汁被喂到嘴里,卫悬祎眼睛闭合皱眉咽下,她感觉到久违的熟悉,灵魂深处,她信任这道声音,她喜欢这人。
绿衣上前接过空碗,“小郎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
喝药从不像其他小孩哭闹,安安静静,不管有多苦,主子喂到嘴边的她都会咽下。
裴郁嗯了声,目色掩着寻常窥不见的疼惜。
……
深夜,卫悬祎醒来,高烧已退。
空气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清荷冷香,四围昏暗,身.下柔软,她捂着额头辗转睁开眼,仿佛做了场大梦。
门顷刻被推开,一灯如豆。
“醒了?”
清清凉凉的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