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诜闻言后笑吟吟道:“闲人一个,能有什么事情。只是想起许久不见王爷,便过府来探往一下。日前听说小御街上一家女儿堪堪养成,生得清新雅致,正想请王爷前往一观。”
听到这话,赵佶嘴角不禁一咧,瞧瞧外面大白日头,这个时间就商量着出门狎-妓,这样好么?他摇头道:“倒要让都尉失望了,小王近来研习道典,又得官家耳提面命。酒色财气之类,却是能免则免了。”
听到赵佶拒绝,王诜禁不住略感诧异。往常这位小爷听到此类事情,那是比谁都要积极,莫非真的得道了不成?而且他也觉得自己这次登门,赵佶的态度冷淡许多,不过倒也并未多想,只当他真的修道有成,性子变得淡漠下来。
沉默片刻后,王诜蓦地叹息一声,说道:“王爷从道经里得了清静,实在令人羡慕。”
赵佶随口问道:“都尉兴致不高,可是有琐事萦怀?”
听到赵佶问话,王诜益发长吁短叹起来:“难清净啊,近来朝堂上又不甚安宁,我有多位老友都被谪贬出京。这段日子,单是送别的宴席就去了不下五六遭,实在身心俱疲。”
听到这话,赵佶不禁默然。朝堂上的事情,他就算担心也无计可施,可是听王诜提起,仍不免忧心忡忡,只盼这党争莫再越演越烈。
王诜又叹息道:“最无辜就是小苏学士,他已久不在中枢,这番却又受到牵扯,由岭南更贬到儋州。”
赵佶听到这里,心念一动,出口问道:“都尉所说的小苏学士是?”
“便是苏轼苏东坡,他本已在岭南惠州为官,这番更要渡洋远赴儋州那荒凉苦寒之地。这实在跟置他于死地无甚区别,这一生也不知还能否有相见之期。”
王诜神情黯淡道:“政事堂那位章惇章相公,心性也忒狠了些,竟然半点昔年情谊也不念,要将老友置于死地而后快!”
果然是苏轼!
赵佶听完王诜的话,益发沉默。穿越而来后,如果要选一个他最想见到的朝廷官员,那必然是苏轼无疑。但凡是一个中国人,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还不动容的。前段时间他也向梁师成打听过苏轼的情况,得知此公正宦游在外,不在汴京,心下还失望了许久。又仔细打听了一番,赵佶才知苏轼的境况相当不妙。
如今朝堂上争执不断,群臣皆党同伐异,然而唯独苏轼是个例外。他本属旧党,因在神宗朝针砭新法弊病而被贬斥出京。好不容易等到哲宗即位时旧党当势被召回京启用,却又因不满旧党打压异己的举动而获罪于旧党。如此一来,新旧两党全都被苏轼得罪了个遍,因此这些年过得很不顺当,这次竟又要被贬到儋州!
儋州远在海南,在这年代还是不曾完全开化的荒蛮之地。大宋祖训不杀士大夫,将人谪贬到海南已经是最严重的处罚了,跟死没有太大差别。
赵佶不清楚苏轼到底犯了什么大罪,竟然遭到这样严重的责罚,不过他却想帮一帮苏轼。不只是因为自小朗诵此公的诗词长大,更因为如今朝廷中,苏轼几乎已经是硕果仅存不以党政为己任而是能够真正就事论事的明白人。
做了决定后,赵佶送走王诜,旋即便准备进宫在皇帝面前为苏轼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