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露出了今晚第一个诧异的表情。
从来冷家都是老爷子说的算。她父亲冷国翼更是出了名的孝子,万事都以老爷子为尊,今天怎么忽然转了口风?
“上代人有上代人的纠葛,我们不便插手。但是,扯到的身上,就已经不是交情与否的问题了。”冷国翼笑笑,“不管做了什么决定,我永远支持。”
放在三年前,怕是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曾经的云溪,激进、急躁,虽然心思单纯,但总有一种自持高傲的娇娇小姐的做派,让他头疼至极。可自从那次住院之后,她仿佛整个人都开了窍,不仅是将张氏企业发展成百亿上市企业,还是在香港开了影视公司,甚至是如今经营的“古玉轩”夺得有史以来国际钻石设计大赛最好的成绩,都让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心思城府。
从欧洲回来之后,她看似在按部就班地将手上的事情做到最好,从事金融、学习专业知识,但他隐约间可以感觉到,对于当初詹温蓝与峤子墨联手设局的事情,她压根没放过,如今,不过是在准备着看准时机,下手开刀!
张先生,是真的混迹香港的大亨如何,萧家当年的掌权人又如何?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书房的灯光忽然微微一晃。
冷国翼惊奇地抬了抬头,看向台灯,却见灯影下,女子轻轻侧头,唇角一抹惊人的嫣红,懒懒勾起,似雍容华贵的一笔牡丹,炫目耀眼。
十指芊芊,慢条斯理地从棋篓中取出一粒黑子,自上而下,气势磅礴,一击“点”有力地破了他的眼位,更是窥视了他的断点,借机促使棋形尽早固定,从深处入手,严厉非凡。
冷国翼忍不住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吸上一口气,便见坐在对面的云溪轻柔一笑,如春天的柳絮岸边,那摇曳无尽的花丛,绮丽卓然。
“爸,该明白,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慈善家。”
一子落下,一气呵成,前面所有的黑子顿时连成气韵磅礴之势。眼看就是“收官”,白子已无转圜余地,最后一子将前面所有的劣势力王狂澜,一朝腾起,青云直上,胜负立马见真章。
冷国翼拿着白子的手伸了伸,又退了退。终是扔了棋子,大笑出声。
果然,果然……。
若论这棋道,他女儿便是在这诡谲的世道里亦绝对算得上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