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如此拙劣的辩驳之词,整个营地里竟无人反驳,就连大将军,也示意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有人愿意靠近姑娘,因为觉得脏兮兮的,只有孟朗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并且表示,愿意帮着副将将姑娘的尸体给处理了。他在营地旁,寻了处还算不错的地方,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姑娘身上,然后挖了个坑,将姑娘给埋了。
若事情到此为止,或许还是好事。
可事情,只是刚刚开始。
就在孟朗将姑娘的尸体掩埋后的当天晚上,那个副将被杀死了在营帐里,紧跟着是那些助纣为虐的,冷眼旁观的,一时间,整个营地里人心惶惶,都说是那奸细回来复仇了。
冤魂复仇,在孟朗看来,更像是无稽之谈。
可就在姑娘死后的第三天夜里,孟朗看到了那个姑娘,她一身红衣,面色苍白的站在床前,她的手指甲很长,且全都是黑色的,而那些黑色的指甲,此时正掐在他的脖子上。他应该害怕的,可奇怪的是,他心里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有的全都是自责和愧疚。
他对着姑娘笑了笑,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等了半天,想象中的疼痛却并为如期而来。
他睁开眼,看见姑娘一动不动,仍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为什么不叫?”姑娘问他:“他们,那些人,在看见我的时候都会叫,而且会哭着求我,求我放过他们,就像我当初哭着求他们的时候是一样的。你呢,你为什么不叫,为什么不求我放过你。”
“因为我该死!”孟朗没有丝毫的犹豫:“虽然我知道,就算那个时候我冲出来了,我也一样救不了你,但至少我可以帮你说句话,然后跟你一块死。”
姑娘看着他,没有吭声。
“我只是个小兵,而且还是个身不由己的小兵。我不叫孟子霖,我叫孟朗,我是顶替别人来这里当兵的。”孟朗苦笑着:“我其实特别胆小,特别害怕死,我没有办法想象自己的身体被敌人的长矛刺穿时的感觉,也没有办法想象自己的脑袋被敌人砍下来,还能在地上滚几圈的场景,更没有办法想象自己被敌人的马蹄给践踏死的画面。我害怕,我特别特别的害怕。可我没办法,我只是一个奴仆的儿子,我家老爷不愿意让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来送死,于是就把我给送来了。你看看,不光你没有选择,我也没有。”
姑娘看着孟朗在哭,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来。
“我知道,从我走进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肯定会死的。就算今天不死,明天不死,迟早有一天还是会死的。若是死在你的手里,好歹我还能留具全尸,说不准,他们还会通知我爹娘把我带回去,将我安葬在家乡的土地上,墓碑上也还能刻下我的名字。可若是死在战场,我可能连尸体都找不着,也没有人会记得我,没有人知道,我其实不叫孟子霖,我叫孟朗,我原本的名字叫做孟朗。”
“你也是个可怜人。”姑娘喃喃的说着。
“我哥也是被他们给抓来的,他也跟你一样,都是被迫成为另外一个人的。我爹娘死的早,家里就我跟我哥哥相依为命。我离开村子,来到这里,就是希望还能再见我哥一面。可我等了一年,两年,三年,始终都没有我哥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