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愣了一瞬:“毓安妹妹可是不记得我了?”看严言毫无反应,李焕提醒道:“小时候你每次来宫中都是我引着你的。”

      严言抬眼望去,李焕眼中不似伪装般透露出的真诚,让严言直犯恶心,即便严思月从中作梗,可一条条诏令都是从李焕手底下出来的。严言无法想象,面前这个丰神如玉般的男人是如何写下一条条血腥狠辣的诏令来的。

      严言曾见过李焕的一道与她息息相关的诏令。

      “严治竹与外敌勾结谋国,本该凌迟处死,但因严治竹大限已至,启盛二十七年,严治竹出使边疆,立下汗马功劳,特赦天葬,明日午时众臣同朕一同观礼,送严相一程。”

      严言对李焕太过熟悉,只看了头几个字,严言便知道是李焕亲手写的的无错了。

      严治竹在狱中遭受折磨而亡后,李焕命人将严治竹的尸身连夜投至乱葬岗,也无人看管。

      总是淘气爱吓唬严言,要将她扔在城外的父亲,反而是自己曝尸野外,雨打风吹了一夜。

      第二日,说是来观礼天葬,不过是杀鸡儆猴,带着众臣看着严治竹的尸身被上空盘旋着的秃鹫慢慢啃食干净。

      也是那时,父亲已经尸曝荒野,严思月叫人掰开父亲的手,取出了严言的络子。

      每每思及此事,严言就难以掩盖住心中滔天的恨意,纵然世间冷暖,帝王无情。

      可挽着她的手,用泉水叮咚般的声音念着“喜他时似喜梅梢月”的人,和满面肃杀一纸诏书散了严家的人,竟是同一个。

      李焕见严言默然思索着,打了圆场道:“不记得也无妨,以后总会记起的。”

      严言微微颔首,算是行过了礼,挥手示意轿辇继续往和关阁去。

      严言看着地上拉长的影子,模糊而绵长,如何不记得,只是不想再记起,徒生纠缠罢了。

      自与李焕相遇那日起,一切便都错了位。

      若是自己当时伶俐些,早些发现绝不会淌这趟浑水。

      自她与李焕相识以来,就未曾见过李焕与严思月独处的时候,且那时严言对严思月百分百的信任,所以不曾觉察到这一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