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宋颜宁十五岁,两届世青冠军的耀眼身份,在一众女单里却始终有一种摇摇欲坠般的脆弱感。

    时至今日金樱子依然对那种感觉非常熟悉,但又说不清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明明对于俄罗斯女单来说如果以世青冠军身份升入成年组,那必是女单新贵,自此就是走在花路上让他人望尘莫及。而那时候的宋颜宁始终不会给人那种感觉。

    总是会让人担心,总是会让人觉得她想是走在悬崖边上,走在钢丝上,身边风景壮丽,脚下却是荆棘恶石。那次世锦赛,金樱子在短节目看得提心吊胆,替宋颜宁紧紧的揪着那股劲儿。

    她总是担心宋颜宁的分数会不尽人意,不自觉的就担心着。

    并不是说宋颜宁太弱,相反,正是那场比赛让金樱子对她心生敬佩。

    金樱子一直想,如果换了她在赛场上,能不能做到宋颜宁这样?

    身上背负着三个名额的压力,对于宋颜宁来说,单兵作战的她只能拿到亚军以上的成绩才能完成任务,在当时丹尼洛娃横行赛场的时代,对其他女单来说只能竞争亚军。而那时候的宋颜宁需要跟多少人竞争亚军?平井千夏、黛西·摩根、塞米诺娃等人,这些都有可能毫无征兆的反超宋颜宁——这并不是耸人听闻,相反是太有可能的事,那一场世锦赛,几个花滑强国随时都有可能把人捧上来。

    而金樱子在场外看着十五岁的宋颜宁,她面容如霜如雪,镇定的仿佛久经沙场的老将,长短节目皆是完美,那时的金樱子想起宋颜宁第一次参加成年组大奖赛总决赛时,因为短节目失误宋颜宁无措的哭起来,狼狈到几乎无法顾及到镜头。

    一年时间,宋颜宁迅速的让自己成长起来了。

    不是成长为一个成熟的花滑选手,而是成长为一个优秀的顶尖女单。

    后来的这些年里,金樱子每每回想起那次的世锦赛,《死神与少女》节目结束时宋颜宁抱膝的endingpose,那时她以为是宋颜宁无奈叹息的对世事的妥协,后来发现,那其实是宋颜宁蓄势待发的伏击。

    金樱子想了又想,都觉得自己做不到。

    做不到像大自己仅仅一岁的宋颜宁这样,以这样的心力跟意志一步一步踏过这漫长的岁月,这其中的酸甜苦辣,这其中彷徨无措的时刻,除了宋颜宁,估计没人能懂。

    “你知道吗宋颜宁,其实在你之后,我们这些俱乐部选手再参加比赛的时候就容易多了。”金樱子说道。

    宋颜宁并不是第一个登场的俱乐部选手,姜潇是第一个,但那时候的姜潇是完全没有话语权的,亦或者说,从来没有人认为俱乐部选手能够有像样的实力,体校出来的运动员依然无形中带着一种“贵重”。

    宋颜宁的出现,让俱乐部选手成为国家队也认真考虑的对象,以俱乐部为单位参加参赛的选手在比赛中获得好的名次也会被通知愿不愿意参加国际比赛。金樱子当年以俱乐部身份参加青年组比赛,国内集训国际名额等一个也不少。

    这很大程度上是宋颜宁给裁判或国家队观念上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