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雨,不碍事。我想再好好看一眼这个地方。”孟烨刚好比左翼高出一个头来,他伸手接过曼娜的伞,向她的方向打斜。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呢。你要想看,以后经常来。”她笑着说,一瞬间又停止笑容低下了头。
“我要走了。”孟烨低下头,看到曼娜修长而浓密的睫毛闪烁着。说实话,这些天,尽管他做了决定,可他一直未做好离开她的准备,十年了,他习惯了看她在身边开心的笑,她是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时必胜的信念,是他远征时,心头最深的牵挂,她曾是他人生全部的意义。
他曾许诺,守护她一辈子。
可他要走了。孟烨说出这句话,比手刃一个敌人更让他煎熬。
他要走了,离开他的信念,他的牵挂和意义。
“我知道。”曼娜没有抬头,可从孟烨的角度能看到她睫毛上闪烁的泪珠。
“我......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一趟。”
“很久是多久呢?”曼娜把眼泪收了回去,佯笑着道。
“大概......几年吧。”他轻描淡写地说,他不知道这一别,是否能够再相见。
“哦......”十年都这么轻易过去了,几年应该不算太久吧。曼娜这么安慰自己。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正值宫中多事之秋,我却不能在你身边,你能照顾好你自己么?”在欧云海将军的兵权被消解一事中,孟烨就已看出格勒王与相国公之间明争暗斗,看来宫中难免要有一场血雨腥风。若不是为了旧部众人,孟烨也不愿卷入其中,故他才不得已以放弃现有兵权来保住将军旧部,以退为守,远离宫中的“战场”。
他交出兵权,远走疆城,也意味着曼娜在朝中将少了他这个靠山,可不正是曼娜的避世之策么?她交出了欧云海,交出了后阁,停止了所有在宫内外的往来业务,她把全部统统押在那个男人身上,连同她自己。今日的曼娜非昔日的曼娜,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即将当母亲的赢弱女子。孟烨似乎又看到了十年前她的样子,会难过,会生气,还会哭。
只是这时候,却要离她而去,孟烨总是于心不忍,放心不下,他曾许诺护她一辈子,终究还是食言了。这场“内战”格勒家叔侄二人实力不相上下,结局如何终难定论,虽然他对格勒长宇有一定的信心,可格勒康泰的老谋深算时常让人防不胜防。不知道曼娜是否为自己谋划了退路呢。
微风伴雨,拂动她的长发,曼娜仰起来,看到他赤诚的双眼,十年来从未改变过,如今却带着许多的矛盾和不确定,她知道,他又开始担心她了。可这场战,是曼娜和长宇夫妻需要共同面对的,她并没有给自己预备任何的退路,是生,是死,皆此一搏。她希望,孟烨如果可以全身而退,他最好躲的远远的。曼娜道:“若是非要说对不起,该是我对你说。这些年,若是没有孟烨,哪来的曼娜?可我.......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