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猛地抬头看向男人,纸上的笔迹太熟悉,她总嘲讽字跟人一样风骚,现代社会了还喜欢写毛笔字。
什么意思,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师父能陪我到何时?”
“陪你到归期至。”
好多话好多回忆在脑子里打转,让她头晕目眩,甚至有些恶心。嘀嗒出现在身侧,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言不发。
朝晖红着眼侧头看他,一字一句地问:“你早就知道了?”
嘀嗒没回答她的问题,见她不再打晃,伏地埋头跪拜,他是鬼物,连心都没有更别提眼泪这种东西。承朝出事他确实早有察觉,只是不知严重与否,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欺瞒之事他自当领罚。
不是说至亲离世,必然心有所感吗。虽然不是血肉亲人,但相依为命十三年,这天地间再没有比承朝更亲近的人了,怎么一点警示都没有呢。
朝晖闭眼片刻,然后跪下拱手,轻声询问:“请师祖明示,师父葬于何处。”
玉承嘴唇微启,有声音在耳边响起:“营州,天地为墓。”
“人祸还是天灾。”朝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墓前分外明显,透着丝丝凄凉。玉承却不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上清祖训,师陨徒不可究,皆为命数不可求。师父既然身死道消,这上清自然由徒孙做主,今天在此敬告师祖,之后亦会开坛敬香上告道尊及列祖列宗,朝晖此生一为查血亲惨死之因,二为寻恩师殒命之由,三为了结地府与上清季氏千年协议,不死不休。”
朝晖言罢对着玉承三叩首,她磕的实在,头骨与地面相撞的声音清脆得令人发颤。
天魂归天道,地魂归祖坟,生魂归地府,但是上清的传人,尤其是季氏祖宗承下地府契约之后,天魂便直接散入天地,不入族谱地魂没有祖坟可归就地也散了,生魂倒是归了地府,却是无止境的当差,不入轮回。
魂不归,魂不归,承朝偶尔喝醉,嘴里念叨的就是这三个字。
朝晖知道他的私事是什么,奔波半生,承朝求的不过是机缘,能够断了这份契约,让上清不限仅传季氏族人,让未出生的孩子不必踏进这命定的劫数。
“狂妄。”清冷的男声传入耳朵,朝晖抬起头看着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