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中,女人被放置在黑色森冷的棺材上,景深镜头中恶魔的雕像还如此清晰,前景是蜡烛的光泽。男人印下虔诚的吻。她反手勾住他,镜头缓缓的推进,一步步深入两人内心世界。

    两人忘我的亲吻。得了酒精催化的阿尔如同放出斗兽场的狮子,完全融入角色中。他的眼神焦灼的凝聚在她的身上,身后的棺材生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内心的恶魔被激发出来,抢走父亲的女人令他获得了隐秘的胜利感。

    弑父娶母的俄狄浦斯情结是贝托鲁奇电影永恒的主题。

    镜头跃过阿尔,停在艾波的身上。全景,摄入她的全身。她在演戏,什么也没发生。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精妙的计算,脚趾和手指的颤抖,脸部微表情的变化,睫毛的颤抖,眼部肌肉的走动频率,还有低低的呢喃——

    “perfect!”是贝托鲁奇的呼喊。

    停下这个镜头,似乎士兵离开战场。粗气声传来,需要好好休息。这个镜头还要再拍好几遍——令人脸红心跳的颤抖。请停止这该死的惩罚。

    阿尔身上的热度如此明显。他已经醉了,不再为这个镜头而紧张,唯一焦灼的人成了艾波。好在他失去意识,不必面临清醒的他,她感到了一阵奇异的轻松。

    一遍遍的拍摄后,这一幕终于结束。

    艾波穿好衣服。贝托鲁奇在那里认真的检查镜头。艾波看到剩下一半的红酒,听说是一百多年的窖藏,她吞了口水,有些眼馋。艾波很喜欢红酒。

    贝托鲁奇:“想喝吗?”

    艾波点点头。像小猫咪一样乖巧。

    贝托鲁奇:“喝吧。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艾波甜甜一笑,倒了一小杯,琼浆入齿,味道极其醇美。口齿间浓郁的芬芳划开,她觉得好喝,又倒了几杯自己喝掉了。几杯红酒连续入肚,她都有些醉了。

    阿尔托着腮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这会儿忽然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喝醉的男人可能找不到回去的路,会迷上在途中。艾波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助理叫她:“艾波,我去找他吧?”

    换来的是肯定的回答:“我去就行!”她回过头,摆摆手,爽朗的一笑。看上去极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