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花花软绵绵的小兔子,一般人都会想要摸一摸它的毛,喂它一点胡萝卜,让它变得更加开心,但是阿尔不一样,他会忍不住想要捏着兔子的脖子把它提起来,看到它的傻乎乎的小脸蛋上流露出一点不同的神情,比如恐惧,比如呜咽的哭,会激起他心中一种奇异的快乐。
艾波就是那只小兔子。
他第一次见到艾波,是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岛。那时艾波站在太阳的光线下,眼睛里有一种极其茫然又呆滞的放空感。阿尔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毕竟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她长了一张很动人的脸庞——她的气质是完全矛盾的,同时具有了美艳和纯净两种相反的气质。她有不自知的艳,那种艳和傻乎乎的纯洁干净的感觉凝合在一起,催生出了一种很独特的韵味。
那时他和科波拉正在为《教父》中的艾波罗妮亚这个角色发愁。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女演员,几个备选的女演员都缺少让麦克柯里昂一见钟情的美。
迈克的底色是凶狠的变态的野兽,然而这种戾气却被美国的社会所驯化,让他有了归顺的愿望,但他的骨子却向往的是西西里原始的那种物竞天择的惨痛,因此才能在父亲去世后迅速成为一家之主。
能够让他爱上的女孩,一定要足够的美,足够的吸引人。艾波就有这种美,她太可爱太纯洁,但同时却具有没有开发的风情万种的魅。所以他一眼就选中了艾波——而让阿尔没想到的是,她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睛中涌动着不可控制的激情和热烈。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星星。那是看到自己爱人的眼神,她藏的一点都不好,阿尔马上就发现了这个女孩对自己的喜爱。
只是那时阿尔刚刚和戴安基顿恋爱,他发誓自己要对戴安忠贞,所以他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的喜欢是那样的明显,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就只有他一个人,那样被一个人全心全意注视的感觉——艾波的喜欢好像是不求回报的,她喜欢自己,却不从自己这里要求什么。一直到电影拍摄完成,他们就分别了。大千世界正在他眼前展开,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个女孩。
毕竟现实中有太多美丽的女孩疯狂的爱着他,时间过去的很快,他和黛安基顿的感情被现实所消磨殆尽,戴安想要结婚,可是阿尔一点结婚的愿望都没有。婚姻——一个彻彻底底的牢笼,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他才不要被这种牢笼困一辈子!他只想要永远的自由的生活,戴安的爱情快让他崩溃了,那样的歇斯底里,那样的疯狂,他越来越无法忍受。
那日《教父2》的庆功会上,科波拉喝醉了酒,说起来艾波没有送出来的礼物。他说出艾波罗妮亚的名字,德尼罗马上就附和了这句话。为什么德尼罗会这么开心——他不理解。接下来阿尔发现,德尼罗竟然对艾波所有的电影都如数家珍,德尼罗说:
“她所有的电影都让我如痴如醉,前几天贝托鲁奇在为下一部电影选角,我和她对了戏——她真的太有魅力了,她现实中那么清水出芙蓉,那么不加修饰的美——一旦进入角色,马上却变得疯狂而魅惑。她注视我的时候,我有种不能自持的心动,我真的是有点喜欢她,但是我听说这五年来她没有谈过任何恋爱——她的私生活太干净了。对于这种女孩,我下不去手——对她的亵渎将是一种罪恶。”
阿尔这时才忽然想起五年前一起合作的女孩。德尼罗这种女友遍地劈腿成型的人,竟然会生出这样纯粹的喜欢——这让他更加好奇。他回家后去了私人影院,看了她这段时间拍摄的所有电影。
她在荧幕上的一颦一笑——《着魔》中和魔鬼交.配的女人,她的身体好洁白,在月亮中和魔鬼的纯粹的黑形成那样鲜明的对比,白的有些刺眼——她那双漆黑的眸子,显得童真却又风情,放.荡又贞洁。阿尔又看了她其他的电影,不管是纯洁无瑕的天使,还是令人心动的大众情人,还是美丽却悲凉的末代艳后,野性又率真的部落女人——她都驾驭的很好。
她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而她在采访中却依然保持了那种天真,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美。阿尔想起来她曾经对自己纯真的心动。一种奇异的力量席卷了他,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同意用马丁的《出粗车司机》和德尼罗交换这部戏的资源。毕竟《出租车司机》剧本太优秀了,是可以在欧洲获得大奖的电影。
阿尔很喜欢这部电影,一个绝望的悲哀的出粗车司机和一个童.妓的故事。但是他最后却放弃了出演,转而来到贝托鲁奇的剧组。他很好奇这个女孩现实中到底变成什么样,她还喜欢自己么,如果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却丝毫没有任何绯闻。他竟然有些口干舌燥,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他站在楼梯下,艾波罗妮亚从台阶上一步一步的走下来。她和五年前不一样,举手投足都散发出一种十足的魅力。她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时刻,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努力保持的镇定,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慌乱。——他的心情不由得变得很好。
这个小姑娘竟然还在喜欢他。但是他偏偏生气的是,她又总是在努力的和自己保持距离。为什么不肯承认对自己的喜欢呢?——为什么总是在掩饰这个事实呢?喜欢他是个很耻辱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