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指东南,维为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故名立夏也。——《历书》
立夏日,一望无际的北方大平原上,金黄色的麦田与蓝天相接,辽阔壮观。忽而夏风起,麦浪滚滚,一浪高过一浪,沉甸甸的麦穗你追我赶,散发出阵阵麦香。
“好美呀!”
一个甜甜软软的声音传来,不似本地口音的生硬,却带着几分江南的柔美和水润。
站在麦田里查看颗粒的边野闻声回首,看到了乡间最美的一幅画。
一位陌生的姑娘站在河堤上,旁边垂柳柔软的枝条随风舞起,抚向姑娘白嫩的脸庞。她笑靥如花,星眸若水,穿着一套崭新的粉衫白裙,娇俏无比,一朵飘落的石榴花在墨色长发上短暂停留,便滑落下去,做了素白裙子的完美点缀。
北方人看惯了麦田,并不觉得美如画。可是住在南方大山里的阿竹,第一次欣赏风吹麦浪,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熠熠生辉,鼻尖闻到了浓郁的麦香。
边野常年在这田里劳作,每次抬起头看到的都是河岸一棵高大的垂柳和一棵俏丽的石榴树,今日却忽然多了一个画里走出来的姑娘。
边野嗓子眼有点干,仰头瞧瞧太阳,发觉今日有些闷热。低下头,他却忽然发现那姑娘站到了自己身旁的田埂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瞧着他。
忽然之间近在咫尺,边野心头狂跳,觉得许是弯腰太久了,忽然站起有些喘不过气。他是附近十里八村最年轻的里正,自从前年父亲去世就挑起赵北村的担子,见过不少风浪,一直处变不惊,今日却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慌意乱。
边野眸光变了几变,终是垂下头瞧着饱满的麦穗,舌尖舔了舔唇角。
“你不认得我了?”姑娘软糯的江南口音再次传来。
边野吃惊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姑娘:“你……你在跟我说话?我们见过吗?”
“对呀,我们昨日才见面,你不记得了么?”姑娘笑得甜甜的。
边野一脸懵,仔细看看她,只觉得这姑娘越看越好看,却并不曾见过。
阿竹见他讷讷摇头的模样,笑得更欢了。“我刚刚看到你,就过来跟你道谢呀!谢谢你昨日背我来赵北村。”她弯下腰,抬手在下巴上做了一个捋胡子的动作,换作苍老的声音说道:“小伙子,你知不知道赵北村怎么走呀?我要去赵北村投亲戚。”
若非亲眼所见,边野绝不会相信这么苍老而逼真的声音是这个姑娘发出的,“你……你是昨晚那个——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