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长公主特意命老奴一早过来伺候您。”

    刘嫲嫲在门外候了约莫一盏茶功夫,见屋内依旧未有回应,才又重复了一遍。

    平静的语气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苏晓墨心里一咯噔,想起六六所说,不管顾萧然黑不黑化,最终她逃不过长公主赐的那碗毒药。顿时,被命运支配的恐惧萦绕指尖。

    她小手微颤,抓着锦缎,深吸几口气缓了缓,“儿臣谢过长公主。不知长公主回府,是儿臣失职了。”

    琉阳长公主名黎韵,是皇帝的同胞妹妹,已逝大将军崇桂侯顾祁的发妻,也是侯府的主母。

    按礼数,婚后第一天清晨她须向长公主敬茶。可自从崇桂侯归西后,长公主每年九月都会去卿安寺礼佛祈福两月,从未中断。即使是顾萧然冲喜大婚,她也未曾听说过长公主有回城的意思。

    倒是嫁之前,她曾听丫鬟婆子私下议论过,顾萧然是崇桂侯行军打仗时与某位逃亡农女所生。当初他被带回时,长公主终日以泪洗面,甚至请旨和离休夫。还是太后出面,将此事压了下来。念在孩子无辜,长公主最终同意让顾萧然认祖归宗。

    数年来,侯府风平浪静。孰能料到,崇桂侯弥留之际,竟上奏请求由顾萧然承袭侯位。按理说,侯位应由崇桂侯与长公主所生嫡子继承。是以,崇桂侯百日后,长公主意难平,搬回长公主苑长居。自此,青灯古佛,不问世事。

    虽然从刘氏提议到冲喜成亲不过短短六日,但从卿安寺到都城只需三日行程。结果,长公主却无法赶回都城主持婚事。说白了,就是连慈母孝子的样子都懒得装了。

    对此,听说皇帝也仅仅提了一句“冲喜一事太过仓促,长公主有恙在身,需好生休养,不宜再舟车劳顿”。朝堂之上,识趣的臣子自然不再多言。可总有那些不怕掉脑袋的礼部官员,抱着一副“误了礼数便会天下大乱”的态度,直言进谏不妥尔尔。

    于是,崇安侯还躺在床上,就莫名获得了只有皇室子女才有的礼遇——由皇上和皇后坐上了高堂之位。

    外界无不赞颂帝心贤明仁厚,倾羡丞相府和侯府如此殊荣。可两府上下包括她在内都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生怕稍有差池就被诛九族。

    刘嫲嫲言简意赅:“主子十一月初一方归。主子心系夫人,便命奴婢连夜赶程回来伺候您。”

    听到这话,苏晓墨愣怔了下,琢磨着长公主此举何意。思量了会,她扯高锦被抵在心口,语气细软诚恳的谢恩后。唤来陪嫁丫鬟子音,让子音先领着“长途跋涉想必乏了”的刘嫲嫲下去歇息。

    “是。”

    原本她应该天未亮就进宫面圣请安,可昨夜东公公来传旨意,意思是圣上让她好生伺候崇安侯,其余礼数全免。帝王金口一开,自然无人敢扰。孰料,阴差阳错间,竟挡了刘嫲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