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其实悄悄下了山,一个人去了守陂村的地界。
洪水已经退去,只有潮湿的泥沙草木混杂在一起,一脚下去也几乎不再下陷。
苏无常到那里的时候,陆铭正蹲在泥地上哭,她仿佛又看见,在丹阳山哭得最凶的石头,明明很害怕,却还是努力想为同伴争取的样子。
还有那个走着夜路的晚上,说着我不哭的少年,那时候,他只是石头,没有被赋予那么多的期待。
他其实是个如此感性的孩子,对身边一切对他好的人都充满了感激。
所以,在北风山的日子,陆铭的笑容总是最多的,看着格外轻松,也总是自发地去调解气氛。
但是在少年的心里,依旧有难愈合的伤口,从不曾表达。
苏无常没有站出去,也没有让他发现自己的存在,她静静地看着蓝衣少年缓缓起身,向那片泥地的中心走去。
歪歪斜斜地身子,深深浅浅的步子,连轻功也忘了使。
少年虔诚地向前,衣袍上沾满了泥泞,最后跪在了一处,磕了三个头。
苏无常凝神看去,才看到那处冒出的一小节枝丫,心里一顿,终于明白少年在此处磕头的原因。
远处哒哒声响起,刘绪驾着着在集市上买的的驴车,正往这片过来,苏无常看了泥地上的蓝衣少年一眼,飞身下了小路。
“绪哥,以前跟石头相熟,可知道他家还有什么亲戚没?”
坐上了驴车,特意绕了道,苏无常扶着装粮食的麻袋,语气平常,状似无意。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石头他们家是八年前搬来咱们柒镇的,当时石头娘还怀着身子呢,说是家里遭了灾,石头爹话不多但应是有武艺的,早前打猎的时候,我爱跟着他跑,好家伙,那是一打一个准!”
刘绪回忆着,语气中对石头爹有些钦佩,想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石头也说他爹之前总上山打猎。
既然有武艺,为何小柱子的爹撑着上了山,石头的爹娘却没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