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晗对让他得以入主舒家的舒菡,是七分疼爱,三分算计。在他心中,舒菡是需要保护的妹妹,是闺阁中的娇娇女,是他博得舒侯喜爱和信任的关键所在,日后,她会出府嫁人,她所嫁的人,也许对他有用,也许对他无益。这,便是他眼中看到的舒菡的全部了。
舒菡的存在,似乎总是伴随着其附加价值,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舒菡竟然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作为一个个体,竟然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舒念晗从舒菡那双明亮的眼眸中看到了野心,不输于男子的野心!
舒菡的一番话,让舒念晗意识到,自己的确失之狭隘了。他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稳固,百般算计,在妹妹的婚事上大做文章,的确是格局太小了些。
当他盯着舒家的爵位,视其为宝时,舒侯与舒菡看到的,是整个北地,乃至天下!他只以为袭承了舒侯的爵位,便可过上好日子,却不知,在舒侯与舒菡的眼中,这只是一个开始。
诚如舒菡所言,大丈夫若有本事,在这乱世之间,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封侯拜将?
先别说舒侯提议让邵峰入赘,仅仅只是一个提议,八字还没一撇。便是邵峰真的入赘了,舒侯是否会让他袭爵还是两说。再退一步,舒侯当真让邵峰袭承自己的爵位,舒念晗就一无所有了吗?非也,舒念晗这些年养在舒府,获得的可不只有舒府继承人的名头,还有舒府的各项人脉和资源。即便他真的无爵可承,难道他就不能利用获得的这些人脉和资源,以及自己的本事,博出一个未来?只盯着舒府,的确是桎梏了自己。
舒菡一挥折扇,这动作由她做来,有着不出的潇洒和俊逸:“那是自然,不是我想出来的,还能是谁教我的不成?”
“妹妹你……短短几日,似乎变化良多……自几日前你撞到了头……”舒念晗试探性地道。
舒菡挑了挑眉,不慌不忙道:“撞到了头,而后上苍垂怜于我,给我托梦,告知我天下大势,好让我不再浑浑噩噩,这有何难理解的?如今的我,确实与过去的我不一样了!古人曾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若依旧用从前的眼光看我,才是大错特错!”
舒念晗沉默片刻,朝着舒菡拱手为礼:“谨受教。”
这是他真正开始正视舒菡,把舒菡视为一个可与之议事的人的标志。
虽说离他对舒菡真正心悦诚服还相去甚远,舒菡对这个结果倒也还算满意。
舒念晗人不坏,有本事,在舒府又甚得人心,日后若是能为她所用,对于她大有裨益。至于他有野心这一点,舒菡并不放在心上。还是那句话,倘若他没有这般野心,也不可能有这般能耐。有野心无妨,只要他心中有个底线,知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便够了!
舒菡也没指望着能凭借三言两语让舒念晗真正折服于自己,要收服舒念晗这样的人,不拿出一些真本事来,是不行的。就如同她那些个皇姐皇妹们,一个比一个心高气傲,倘若她拿不出功绩来,又怎能让她们甘心屈居她之下?
舒念晗既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自然要补救。幸而他如今做得不多,不至于无法挽回。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大概在还对舒菡念念不忘放孟子修身上。
这时,门口有一名小厮进来,附在舒念晗耳边说了些什么,舒念晗听得皱起了眉,片刻后,了解了全部详情的他对舒菡道:“我先前去找孟子修时,曾提到过妹妹你对邵家那小子的在意。孟子修一直对邵家那小子视若仇敌。我刚刚得到消息,孟子修去邵家找那小子麻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