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煊甩了下斗篷,转身离开此处,就连拇指上佩戴的玉扳指掉了他都无心捡起,由着它躺在快要融化殆尽的积雪中。

    他真被苏蕴娇气着了。

    上辈子池煊活了二十多年,这辈子又活近十年,两辈子加在一起,他都不曾见过世上有比苏蕴娇还无赖的姑娘。

    瞧见池煊笔直的背影消失在雪地中,苏蕴娇从袖子里扯出手帕,慢吞吞擦拭眼泪。她想止住哭泣,试了几次才发现做不到——完了,哭的太投入,一时半会儿止不住了。

    罢了,反正此处无人,使劲抽抽罢。

    阿娘以前和她说过,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害怕眼泪,如今看来此话不假。

    苏蕴娇倒不是想哭,只是不想听到池煊说不喜欢她。

    正擦着泪,耳畔突然传来道中气十足的喊声,“娇妹!”

    纵十年不曾听过这道声音,苏蕴娇还是立马就辨认出这声音属于谁,“大哥哥!”

    她惊喜抬头,果然,与她一母同胞的大哥站在廊道那头的圆形拱门底下,他个子高,脑门正好抵着拱门顶,要是再高一寸,便得弯着腰穿行了。

    面上旧痕未干,新泪又滚滚而下。

    大哥上辈子死在苏蕴娇前头,因着与苏家断绝关系的缘故,苏蕴娇没法亲自送他最后一程,只在皇子府烧了些纸钱,遥送他魂灵归西。

    大哥是被人暗害死的,害他的人是过段时日他将要纳进门的妾室,那妾室是四皇子的人,勾引人有一套。

    苏蕴娇这声“大哥哥”喊得苏成业颇为受用。

    苏成业是开国公府的大公子,将来要承袭开国公的爵位,外称苏世子。他性子外向豪迈,没有心眼,在长安好友颇多。

    前些日子他在崇州办事,前天事情办妥,他忙快马加鞭赶回长安。

    回家要经过灵华寺所在的这座山,他在山下看到了家里的马车,猜想阿娘和夫人可能在这里上香,便急不可耐地上山来了,没想到先见到了蕴娇。